第二十三章 穿越千年的光 (第1/1页)

    嘈杂声已完全散去，在青龙亮出真实身份的一刻，所有的议论都低下头来，注视着脚下名为“救赎”的土地。

    而青龙接下来的话，更让人觉得他已不是一头巨兽，而真正成为了万民敬仰的“圣贤”。

    “以我当时的力量，要打碎这个空间并非难事，但我深深地坠入人类的执念中，直到我把这执念化为现实，才发现这一切皆是自然。

    我在庐山，这个求道者向往之地，设置了通往异空间的入口，并以仙道派为基础，开创了‘仙境’……

    很不可思议，对吧？

    这本该是人类才追求的东西，但我……

    是的，数百年的时间里，他的心中一直惦记着那个已经毁于一旦的梦。

    或许是继承了‘他’的遗志，我早已把自己，当成了下一个掌门人。

    我想要主宰人世的野心并未破灭，只是将它转化成一个更平和的理想，

    它就如同仙境浓雾般，笼罩着这个理想中的国度。

    这既是属于‘他’的，也是，属于我的。”

    青冥湖……

    这个仙境之主的居所，子民们信仰的古址，

    在此刻承载了太多东西，在麦伦看来，青冥湖中淌着的，并不仅仅是自然之水，还有四位先驱者的血泪，还有“青龙”从远古时代带来的一份和谐、共存。

    “仙境的存在本来就是一场幻梦，维持它，需要太多的气。于是我将自己气也掺入万象宝珠中，并以这青冥湖为媒介，令仙境千年不灭。

    但在这次元空间中，我的气不能得到有效地补充，长此下去，仙境和我都将消亡。

    于是，我在决定复兴仙道派之时，也从宝珠中分离出了‘墨衣’。

    只要背负着刺青，刺青的气就能随着人类的修行而增长，当他们阳寿到时，气离不开仙境，就又会回到宝珠当中……

    为了不重蹈先前的覆辙，我给每个刺青中只注入少量的气，确保常人一生的修行能够压制住神兽之力。

    同时，为了防止人心异变，我给墨衣植入了一个规则，使得墨衣不能在仙境和庐山外召唤。

    如果修道士要脱离仙境，必须交还刺青。

    这样也许很刻薄，但这是我从数百年的人类世事中学到的经验。”

    听到这，修道士们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维系仙境的工具，但“青龙”，已付出了太多太多，他们心中的五味陈杂很快就汇聚成一个带着哭腔的感激声音：

    “师祖……大人……”

    或许是有些累了，又或许是讲述这段漫长的往事令这只神兽也心绪荡漾，它降下身子，沉入湖中，只留下半截龙身。

    麦伦知道，他又该为仙境注入能量了。

    “人类常说‘命运弄人’，保持着人性的我也被卷入其中。

    应该说，当第一个踏入仙境的人出现后，命运之轮就已开始转动……

    当日之事，今日之事，皆是这般……

    我没想到，百年后那三位师弟的后人都陆续来到了仙境，

    不错，正是童虎、御照和灵鹊。”

    童虎，这个一直猛烈如虎的男人，第一次听到自己的祖上旧事，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麦伦则是看着自己的师父和师祖，独自感慨万千，那一刻，他觉得自己长大了。

    “苍炎……”

    青龙再次看向这个已经跪地不起的男人，

    “灵鹊的印记，确实是她交给我的。

    因为她发现自己柔弱的身体已经难以克制神兽之力了，所以她深夜找到了我，并把神兽之力交还给了‘万象宝珠’。

    出于本能我想要阻止她，但她说——

    ‘没关系，我已经为最爱的人留下了我的最爱，不再有遗憾了。’”

    “不，不！灵鹊……呜……呜！”

    苍炎捶地痛哭，他为自己的无能，更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悔。

    紫炎，也跪在地上，泪水不断滑落。

    往事，令他们都不再坚强。

    “灵鹊是个善良的孩子，她继承了朱雀的纯净之心，或许正因为她的付出，紫炎，这个原本也该罹患重疾的新生儿，直到现在依然健康。”

    “我从她的紫色双眸中，看到了她先辈们的影子……”

    青龙仍然说着，众人不再对此发出任何疑问，这神兽的话语就像世间最本质的真实，让人无从质疑，也无从应答。

    是啊，这位执掌了千年仙境的神兽，此刻像一个罪人一般诉说着自己的过去，又有谁愿意再去指摘他的不是呢？

    拯救、守护、传道、授业，青龙做了许多人一生都不能做或不想做的事，他是真正的仙境信仰，是真正的天地之主。

    青龙停顿许久，这沉重的历史令它也压抑不已。

    是啊，如果不去回顾，或许就能一直这样下去，把自己当成逝去的“大师兄”，以全能的人类之名掌管仙境。

    但人类，行走在人生道路上，是不可能——不回头的。

    “我明白，我与众位并非同族。你们的先辈，都死于我之手，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也都属于人类世界……”

    青龙原本声音已越发低沉，但此时的音调突然抬高，像发号施令般，

    “所以，仙境和我，都将回到它原本的地方——你们，走吧。”

    青龙闭上眼，沉默迅速将这一切包围，上百人的聚集地，竟无半点人声。

    “是我们错了！师父！”

    苍炎突然大叫，并cao纵着垂老的身躯连连磕头，额头渗出的鲜血比他的火焰还要夺目。

    “请……请继续保佑他们，所有的罪责，都是因为我……不管是御照、雷部、铁炬，还是紫炎！”

    “一切，请让我来承担！”

    苍炎的话引领了在场的其他人，包括童虎。

    他们都齐刷刷地跪在地上，像是往常的集会一样，呼唤着仙境之主。

    只是这次的呼唤，带着不同程度的悲痛和不舍。

    他们打心眼里认同着眼前的青龙。

    是啊，所谓“真正的青龙”……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呢？

    对仙境子民们来说，真正的青龙是那位传奇的大师兄，而对整个仙境来说，真正的青龙则是这只上古神兽。

    畏惧吗？

    不是。

    仇恨吗？

    不是。

    那么感谢呢？

    “谢谢……你们。”

    在众人说出感谢之前，青龙先开口了，

    “可，‘万象宝珠’的力量已经流失大半，就算是我，现在也难以维持这个空间了……”

    子民们互相望着，交谈着，他们纷纷起身，将手臂高高举起——

    如果说千年以前的仙道派，有着一幅末世之景，

    那么，千年以后的仙境，正照耀起“希望之光”！

    各色的光在青冥湖上升起，那是人们的墨衣和气！

    其中有一道金光，那是属于童虎的，那是来自白虎千年后的救赎。

    麦伦也举起手臂，燃烧着自己的小宇宙——那是他第一次这样欣赏自己那象征着生命的青绿。

    那景象，就像天际的极光一样令人流连。

    众人的气慢慢聚合在青龙身前，形成了一个闪耀着七彩光辉的宝珠。

    那是新的“万象宝珠”！

    “师祖大人！”

    “青龙大人！”

    “师父！”

    众人高声呼唤着，

    “让我们，重建仙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