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小庭_第18章 双抢大战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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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双抢大战 (第1/1页)

    三个伢儿被肩上四、五十斤重的沉沉稻捆压弯了腰,赤着脚艰难地走在狭窄的长满杂草的田埂上。稍不留神,就会被杂草绊倒或者一脚踩进杂草下面的小坑,摔倒在地,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喊一声累、喊一声苦!累了,就从肩上放下稻捆,歇一口气,撩起衣服擦一把汗,马上又挑上肩,继续向前走去。

    桂姣带着伢儿们挑了20多个来回,天就已经黑下来了。她估计公公在家已经做好晚饭,这才带着伢儿们回家。

    一路上,桂姣看着累得连走路都很费劲的几个伢儿,看着垫在他们手里那一条条被汗水和鲜血湿透的垫肩用的毛巾,她的心像在滴血似的疼。

    晚上、还有明天、后天…,这下来的日子,他们那稚嫩的肩膀还要继续承担这样的强度,这让她如何能不怜惜、如何不心痛?

    她想,晚饭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去挑剩下的那些稻捆吧。伢儿们的肩膀都磨破了,走路的时候腿也开始打晃了,让伢儿们晚上在家歇一个晚上吧。

    没想到,一家人刚刚吃完晚饭,家里就来了一群好帮手。

    原来是传国姐弟们的姑妈和姑父们来了,他们都带着农具,骑着自行车一起到娘家帮忙来了。只有伢儿们的二姑父要忙着织布,不能前来。

    姐弟四人高兴得不得了,他们顾不上白天受的累,没听大人们让他们歇着的话,又欢快地跟着这一大群人跑到地里去割稻子。

    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这些姑妈和姑父们每天早早就来,半夜才走。

    朱老爷子也暂时锁了废品站的门,专门留在家里准备一天三顿饭。他从早到晚,不是拉着最小的孙子在大门外打着烧饭用的稻草把子,就是在大灶上做饭。

    这稻草把子是上一年稻杆打下来稻子后剩下来的稻草,在猪圈附近堆成一个屋檐顶的方形大篙放着。这些稻杆晒干后,用夰子打成一捆捆的“8”字形的稻草把子,堆放在厨房的引膛里。做饭时,这些稻草把子随取随用,烧完一个,取一个,依次放进大灶膛里烧火做饭。

    朱老爷子脚不沾地地屋前屋后忙碌,才能将这一大家子的一天三顿饭准备好。

    做早饭和晚饭的间隙,他还得抽出空将家里的鸡和猪也喂好。

    至于喂牛,当然了,要做农活,必须要有牛。

    大队开始承包到户以后,队里的牛也分给村民了。每5家分到一头牛,每家轮流喂养一个星期。这星期正好轮到家里喂养水牛。

    朱老爷子让朱传国早晨抽空去割了些嫩草回来放在阴凉的大树下,让牛中午有得吃。又安排朱传文傍晚去田埂上放牛吃草。

    人多力量大,很快,朱传国看到自家的水稻已经成了第二批晒上打谷场的,她不太担心稻子了。

    早稻收完以后,这干枯的稻田要先耕完,然后用水泡一两天,才能再耙平。队里的抽水机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将河里的水抽上来,沿着田埂旁的沟沟渠渠送到每块稻田旁,只待割完早稻后,耕完地后,豁开一个小口,让沟渠里的水涓涓流淌进来。

    那些割完早稻的田里,有些已经耕完了地,有些已经蓄好了半田的水,有些家里劳力多的甚至开始耙上了地。

    朱老爷子已经运着牛耕好了地,他来到地头,将田埂挖开了一个小口,让沟渠里的水细细流进干涸的稻田,吩咐传章看好水,等稻田里灌上半田水后,用泥封上田埂上的豁口。

    这几天,三个伢儿的肩膀都被冲担磨破了。早稻晒上打谷场后,桂姣每天早晚抽出一点时间给伢儿们的伤口各上一点碘酒药水。这些磨破的皮rou也渐渐愈合,他们感觉似乎没有么疼了。

    每天清早,桂姣赶到棉田里打农药、锄草。做这些活的中间时间,她马不停蹄地赶到打谷场把早稻翻得勤勤的。公公牵着牛,牛拉着辊,将稻谷从稻穗上碾脱下来。

    天公也作美,这几天都没下雨。终于稻谷被晒得干干的了。下午桂姣带着传章,跟着朱老爷子一起,来到自家打谷场。

    打谷场上,不少人家已经开始扬起了稻谷。

    朱传章看到大勇和进峰已经在打谷场上抓螳螂,他连忙跑了过去,和他们一起玩上了。

    桂姣边将稻谷撮到一起,堆成一个大堆,边催孩子们离开这个下风口,换个地方去玩。可是,玩得正起劲的朱传章和他的同伴们,哪里愿意离开呢?

    朱老爷子用扬掀撮起稻谷,顺着风甩出,将稻谷中的渣子、碎草和瘪壳子扬走,留下的都是饱满的稻谷。

    桂姣堆好谷堆后,将场上残留的稻谷也一点点全部扫到谷堆上。接着,她也拿起扬掀,站在谷堆的另一面,用扬掀扬稻谷。

    在习习凉风中,那些渣子、碎草和瘪壳子飘出去,有些落在朱传章和他的同伴们身上,扎得他们又疼又痒。几个小家伙边抖着小小身子,边笑嘻嘻地跑到上风口躲开!

    傍晚,稻谷扬完后,桂姣让小儿子牵着麻袋口。她将稻谷一簸箕一簸箕地舀进去,系死麻袋口。又借来一辆牛拉的板车,三个人将每袋百八十斤的稻谷一袋一袋地搬上板车。那些堆在一旁的渣子、碎草和瘪壳子也被单独装进麻袋,搬上了板车,日后要用来喂鸡喂猪。

    朱传章在前面牵着牛,朱老爷子挽拉住板车两只把手,桂姣在后面推着板车,他们将一车车的稻谷运回了家,收进粮库房。一家人这才彻底放心。

    又隔了三、四天,伢儿们的姑妈和姑父们搞完家里的“双抢”,又来娘家帮忙。姑父们耙好地后,将一担一担的秧苗从育苗台上挑到耙好的水田,扔洒在水田里,开始栽晚稻的秧苗。

    抢种水稻要比抢收早稻舒服的多。虽然仍要长时间弯腰插秧,但赤脚站在水里,至少不会觉得那么热。

    但是在水田里栽秧,时不时会有虫子爬到他们的腿上,让朱传国姐弟们心惊胆战。尤其水里时不时地就有蚂蟥紧紧地吸在他们的小腿上,贪婪地从血管里吸血,说什么也拉不下来。

    他们只能从田埂上拿起一块硬泥,对着蚂蟥所在的位置使劲拍下去,才能将蚂蟥打掉。这蚂蟥是连胆大一些的朱传文也害怕的东西。

    今年的“双抢”在姐弟们姑妈和姑父们的帮忙,终于结束了。全家人都像是累脱了一层皮、累掉了半条命似的。

    几个姑父们在走之前,还到礼堂的废品站,帮着将所有废品打好包,归好类。朱老爷子一旦找到货车,随时可以将这些废品一车车运到市里卖掉。

    “双抢”结束后,再过几天就要开始另一轮的忙碌——到旱田里收芝麻。那又是一个苦累的活计。

    桂姣想趁着“双抢”刚结束的这几天,让伢儿们好好歇一歇。经过这一轮的“双抢”,伢儿们不仅累得瘦了很多,而且他们的肩膀和手掌都被冲担和镰刀柄磨破了,身上都是在田里干活时蚊子咬的包,还有腿上被蚂蝗叮的包。

    这些她都只能当做没看到,不是她心狠,而是她实在没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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