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栩栩然胡蝶也 (第1/1页)

    “作为神道教体系中的官方守秘人。

    “跨社行动需要申请批准。

    “所以我才来迟了几分钟。”

    别枝修捋起额前的碎发，摊手说道：

    “不过看起来，我来的恰到好处啊。

    “嗯，这就是资深守秘人的经验......”

    此时他已经脱下那身白色狩衣。

    换上了难登大雅之堂的花裤衩子。

    看着对方的神情，高桥慎气不打一处来，反问道：

    “你又看不见怪异，怎么知道恰到好处？”

    “但我能看见你小子脸都紫了啊。”

    别枝修嘴角上扬，戏谑地说道：

    “慎君不是说自己没有恐惧感么？

    “那我就推测，你一定正在遭受怪异影响......”

    不给对方自我吹嘘的机会，高桥慎抓紧问道：

    “其他人怎么样，那些被收容物影响的人？”

    别枝修早有预料道：

    “我刚才正在处理此事，大部分人都已经恢复正常。

    “剩下几个精神不太稳定的家伙，已经送去精神病院了。

    “当然，所有人的记忆都按照规章做了处理。”

    别枝修说着掏出了一张纸、一支笔，推给高桥慎。

    “问完了吗？

    “问完了就把整个经历写下来，右下角签上名。

    “跨社行动要审核相关材料的。”

    高桥慎接过纸和笔，发现纸张的抬头位置写着几个大字：

    “日本国神道教事务综合管理局”。

    不管神不神秘，有人的地方就有官僚......

    高桥慎腹诽了一句，开口说道：

    “我还有两个问题：

    “第一，不包括我在内，在场的高中生共有几人？

    “第二，那件收容物是什么？”

    别枝修略显不耐烦地撇了撇嘴，轻敲桌面道：

    “除了你之外，在场高中生还有四人，清点人数时都在拜殿里。

    “应该都是你同学吧？放心啦，他们都没事。

    “身体健康，精神稳定。”

    四个......

    高桥慎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继续听别枝修说下去。

    “那件收容物嘛，说来很复杂。

    “你还没接触到收容物的分类，现在我没时间跟你慢慢解释。

    “反正你可以放心，那件收容物是洗地专用！”

    别枝修略显兴奋地说道：

    “敢出现在神社的怪异，自然绝非凡物。

    “以这件收容物的能力，序列六以下的怪异，都会受到致命打击。

    “序列六以上嘛......也能得到相当的克制。”

    高桥慎的表情阴沉下来。

    ......

    下午三点了。

    清原卓躺在姑姑家的地板上。

    虽然早已醒来。

    他的双眼晦暗难明，四肢疲乏无力，似乎失去了全部生命力。

    就像是一只漏气的人形气球。

    在昨天看见了“琉花”之后。

    他在夜里大喊大叫，呢喃着离奇怪诞的呓语。

    然后又突然开始咳嗽。

    他觉得有什么卡在胸腔里。

    似乎就在肺部，和主动脉之间的位置。

    他一直咳嗽，似乎能把整条气管咳出来。

    好在姑姑死后，家里只有他一人居住。

    现在，在空无一人的黑暗里，他开始发烧了。

    昨天夜里，他做了一个难以形容的怪梦。

    他梦见了百合子，梦见了琉花。

    梦见了很多很多装在箱子里的女孩。

    梦见了许多“魍魉之匣”。

    无数的触手，从她们的五官里伸展出来。

    从眼镜、鼻子和耳朵的空洞里蠕动出来。

    这些浓黑的触手，支撑起她们的身体。

    让她们变成了胸腔朝上、脑袋在下，用触手移动的东西。

    她们都还在甜美地笑着。

    触手蠕动翻滚，她们从四面八方涌来。

    把清原卓包围在中央。

    在一片无垠的灰色荒原上。

    恐怖之梦的最后，清原卓自己也被装进了箱子。

    他不知道这个梦的寓意是什么。

    放在从前，他或许会考虑去寺院或是神社驱邪。

    但是现在，他只觉得精神之弦行将崩溃。

    百合子、琉花......

    他难以自制地想起那一个个名字。

    想起离奇怪诞之梦。

    于是他又一次开始呓语了。

    呓语的内容，或许是出自最爱的《庄子》吧。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栩栩然胡蝶也。”

    “昔者庄周梦为胡蝶......

    “栩栩然胡蝶也！”

    清原卓突然起身，冲向狭小的盥洗室。

    卡在胸腔的那团东西，似乎开始活动了！

    他将手指伸进喉咙，费力地抠住自己的扁桃体。

    咳！咳！咳！

    在粘稠的、鲜红的液体中。

    他看见了一团白色的茧。

    ......

    离开伏见稻荷大社。

    虽然经历了漫长的煎熬。

    但时间竟只到下午五点而已。

    高桥慎首先确认了中岛介人等人的安全。

    电话那头，他们似乎在进行某种“真心话大冒险”游戏。

    几句简单交谈后，就匆匆撂断了电话。

    或许是处理了记忆的缘故，他们甚至记不起高桥慎的不辞而别。

    一切过于不正常地正常起来了。

    高桥慎只得含蓄地提醒另外三人，保持与坂井爱衣的距离。

    短暂地思考后，他决定先行回家。

    今天是“发光的拉面”任务的最后一天。

    而他，还是一点想法也没有。

    “不挣扎一下的话，大兔大明神没要成我的命......

    “无名之书也能把我折腾死。”

    他苦笑了一声，仰头望天。

    ......

    由于地处鸭川一畔，先斗町总是游人如织。

    高桥慎一瘸一拐地走在石板路上。

    看着暖旗招展，听着人声喧腾。

    不过是短短一天，他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高桥慎远远望见。

    前方道路尽头，有人群汇集起来。

    历经冈崎神社一事，他看见人群便会陷入莫名的紧张。

    高桥慎凝视着人群所在之处，恍然意识到：

    “卧槽？那不是我家吗？”

    他突然想起上辈子流行的表情包：

    “看见那边房子塌了，我就过去看看。

    “一看居然是我家房子塌了......”

    高桥慎加快步伐，走上前去。

    好在“千面槐树”仍保持着正常姿态，它的枝桠安静地伸展着。

    这意味着这件事，大概率并不涉及神秘。

    “山下叔，我家咋了？”

    在拥挤人群的边缘，高桥慎向邻居询问道。

    正是前几天怀疑他是变态的那位。

    看见高桥慎衣着破烂污秽，神情枯槁倦怠。

    这位大叔露出了一丝厌恶的表情。

    但很快又挤出了笑脸。

    “听说是有三人团伙抢劫啊。

    “不过不用担心，有人见义勇为，制止了歹徒。

    “小慎，你爸妈年纪不小了，你啊......”

    山下大叔饶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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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延症太严重了，总是赶在最后三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