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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第2/2页)

开阔的黑腔仅剩发丝粗细,眼见着就要完全消失,却从光缝里猛然探出一只金色巨手。

    好大的一只手!

    单是并排的五指,便塞满了光缝。

    男子一脸悲色,“真的在劫难逃?”

    话音未落,又一只金手。

    两手手背相抵,朝两边扒。

    咔——咔咔——咔咔咔!

    天幕破裂的声音越来越密集,霹雳一般落在二人心头。

    与此同时,亿万金芒光耀整个荒原,顿时瑞气千条祥云万朵;阵阵梵唱由远及近、从弱到强,响彻天地,刹那间令人意乱神迷。

    忽而,男子身上的碎袍无风自动,浑身青光流转,自体内飘出一口古钟罩下来。男子幡然惊醒,急急喝道:“我不看。”

    五个娃娃闭了眼。

    男子接着说:“我不听。”

    小家伙们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把小脑瓜晃得跟拨浪鼓似的,异口同声地碎碎念:“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男子又道:“我不语。”

    孩子们抿嘴不言。

    视之不见是无色,曰夷。

    听之不闻是无声,曰希。

    搏之不得是无言,曰微。

    希夷微者,独善惟我。

    故而不惑。

    说时迟那时快,古钟罩下,大人与孩子从金光与梵唱中清醒过来,再看天上时,那光缝已亮至鼎盛。

    当此之时,一座人相虚影浮空显现。

    虚影端坐宝莲,遮天蔽日。

    金色巨相气息庄严似笑非笑,那半睁半闭的双眸沉静深远,仿佛只见荒原上的七人,又似装下三千世界。

    与此截然相反的是,地上的中年男子满脸土色,眼中尽是绝望;却不察在浸染天地的磅礴金光中,凭空闪出一物。

    赤红。

    歪嘴。

    巴掌大。

    一个葫芦!

    与巨大的金色人像相比,葫芦渺如尘埃,但打金手时,却叫金手红似火烧猛缩回去。

    葫芦又打那弥天虚影,势如迅雷,从眉心一穿而过,顿见人相寂灭无踪,把禁锢天地的那圈金色光幕也随之消散。

    ——咚——

    光缝消失,天幕闭合。

    天色恢复如初,一切恍如错觉。

    “老师,”青年不解,“发生何事?”

    带着同样的惊喜与疑惑,男子蹙眉摇头,因为即便是他自己,也只见一抹异红,并不曾窥得葫芦真容。

    细究这当中的猫腻,得是很久之后的事了;而当下,两人仿佛听见彼此心中石头落地的声音,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

    “不知他们境况如何?”

    “阿老,”男子顿了顿,“从今往后,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老师的意思是,他们会再来?!”

    显而易见,青年口中的两个“他们”,含义并不相同。

    “此次大劫,吾族降生万万年以来从未有过。他们的手段远超预料,不可大意。浩劫再临之前,我们要积蓄足够的力量。”

    男子说着,慢慢摊开了手掌。

    光沫飞旋,凝聚成一部薄薄的扇形玉碟。

    晶莹剔透,纹理毕现。

    青年挑眉惊呼:“圣器?!”

    “也只是残片了……”中年男子低头寻找着地面上的蚂蚁,话锋一转,问:“你头一回随我入圣地试炼,便巧遇蚁象死战。你可还记得?”

    “从未忘却。”

    “蚁多咬死象,撼天当如何?”

    “再如何卑微,”青年释怀笑言,“但一只一只叠起来,便是蝼蚁,也总能触碰天际。”

    男子笑而不语,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凝视远方,似要把那轮红日看穿,乃至穿透即将降临的黑暗,进而抵达不久后必然伴随而来的光明。

    自此以后,中年男子时常这般凝望,成千上万载岁月从指间溜走,总把三千大千世界看了一遍又一遍。

    奈何宇宙之大,天地众多,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候,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偏远角落里,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未曾被留意。

    比如,一名中年美妇捡起一名被遗弃的女婴,带回了山寨。

    与此同时,同一片土地上,远在东边数万里开外的荒原上,有只白毛母狼用嘴叼着,小心翼翼将一名一两岁的男婴放在了一位老者跟前。

    “纵是兽类,也见人性。”老者望着渐行渐远的狼群,“世间多少人,虽披人皮,却只有兽性?”

    看看男婴。

    看看挂在男婴脖子上的那根绳子。

    看看绳子上穿着的一面圆盘。

    “有趣,实在有趣。”老者蹙眉望着圆盘,忽而展颜大笑,“既是天意如斯,从此以后,就跟着为师游戏人间吧,如何?”

    老者说着,从腰间布袋里拍出一本册子,随手抖开一页。

    书卷老旧,页面无字。

    “这破书咋又没反应?”

    哗啦声响,书被老者提在手中甩来甩去。片刻后,泛黄的纸页上泛起阵阵光沫,浮空现出三列金色古篆。

    三月初七。

    宜远行。

    大利西方。

    “方向有了,叫什么名字哩?”老者收拾妥当,把男婴扛在肩上就走,走没多远便哈哈大笑起来,明显是有了答案。

    许是因此,老者浑不在意落在后背上密如鼓点的小拳头,一边轻轻拍打着男婴浑圆的两爿翘臀,一边随着节拍哼起即兴的调子:

    谋虎皮那个扯大旗/

    拣个娃娃唱大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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