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熊饼干 (第2/2页)

，我打心底里开心。但是我突然觉得……抱歉”

    碧君哽咽了，让她没办法继续说话，片刻后她才勉强压下情绪，“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不，就算是我的错吧。我只是觉得我们的感情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了。”

    孙若涵明白了，却无法接受。碧君要走了，陪伴了自己十年的女孩就要离开自己。

    为什么，在自己的事业踏入巅峰的这个时刻要走？其实孙若涵是知道的，在这十年中因为自己的冷落，碧君暗自流过泪受过伤。但他总是说服自己，那是为了事业，他是为了这个家和未来而努力。直到成功的那天，他会给自己心爱的女孩无比的荣耀。

    那个颁奖台，他原本是想要带着碧君一同走上去的，可是女孩拒绝了。孙若涵只是以为她在生气，却没想到她真的要在此时此刻离开自己。

    “碧君，不要走，我……”

    “你会就此止步吗？你会因为我而留在家里，不再做你的‘国宝’，不再做你的‘食神’了？”

    面对碧君的问题，孙若涵无言以对。他不能，哪怕他成功的坐上了王座，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可正因为如此，现在的烹饪界已经缺不了他，既然走到了那一步，他就必须承担起责任。他有义务将华夏的饮食文化发扬到全世界，无论是迪拜的七星酒店，还是爱斯基摩人的冰屋里，都应该感受到华夏美食的魅力。

    “你看，你无法答应我。我要的是一个家，而不是一栋空落落的房子，现在的我在你的心里又有多重呢？”

    没有谁做错了什么，错的或许是时间的消磨。所谓的为了事业而努力，日复一日，当年的山盟海誓，那一句句的‘我爱你’都被风化成沙粒。

    最初的自己是为什么而做菜呢？孙若涵恍惚的想到，对，最初对厨艺一无所知的自己，得到《美食秘境》的他仅仅是想要做出美味的菜，讨得碧君的开心。可是什么时候改变了呢？为了提升厨艺而努力，甚至淡漠了碧君的感受。

    烹饪名师、烹饪大师、特级大师，乃至国宝级大师，就在昨天，自己更是得到了整个世界唯一一个“食神”的荣誉称号，一步步的光环加身，光环的闪耀让他身不由己。

    他们的爱早就变质了，孙若涵知道，只是不停地欺骗自己。

    他能够给碧君金钱，能够给碧君荣耀和地位，但是碧君真正想要的不是这些。就如十年前那样，她始终没有变过。十年的时间，或许她一直在等自己回头，回到过去的那个自己，两个人守在桌前喝着一碗简单的蛋羹，可是他始终没有回头，现在的他能给碧君别墅和豪车，却给不了这小小的幸福。

    寂寞、不安、猜忌，这些都不是单纯的金钱能够弥补。

    他和她大概都没有错，只是曾经刻骨铭心的爱却再也找不回来，再真挚的感情也经不住时间。多年前那片青空之下，他和她都以为自己的感觉是真实的，以为无论在多久远的未来都不会改变，如今想来这果然只是孩童的幼稚。

    他变了，哪怕有无数个借口能为自己推脱，但在碧君面前他无法为自己辩驳。

    【世界很浩瀚，但是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它会变得很小，小如一首歌，如一个吻，因为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犹记得这是泰戈尔的《飞鸟集》，碧君很喜欢，所以他也是。曾经感觉这句诗是多么浪漫，仿佛是专程为了他们而写，而如今只剩冰冷。因为那一首歌、一个吻的小小世界中，已经没有了两个人。

    那么他和她又算什么呢，只是无关紧要的土豆和青椒吗？

    “如果能够回到十年前再来一次的话，”孙若涵说着，也不知是说给碧君还是他自己听，“我不会再参加那些比赛，就开一家小饭店，不，一个小小的咖啡厅就好。小小的咖啡厅开在太阳花田中，金灿灿，绿油油的花田，我们可以一天天的在里面消磨时间。不用多少客人，只有我们两个人，对，客人太多的话我就将他们都赶走。”

    碧君听着闭上眼睛，沉浸在了那想象的世界之中，“真是任性的老板呢，可是我咖啡因过敏。”

    “没关系，我会准备一份中餐的菜单——只为你一个人准备的中餐菜单。有松鼠桂鱼，有莼菜羹，对了，还有糖粥，都是你爱吃的。然后准备很多书，很多很多书，泰戈尔的诗集怎么样？葛里克的《雪鹅》，还有《XZ生死书》，我记得你喜欢它。每天中午你可以来咖啡店，我们一起消磨整个下午的时光。每一天都这样……”

    “那真好。咖啡屋的名字就叫‘太阳花园’吧。”碧君说着，就像两人真的在准备一家咖啡店，她笑着，带着泪的笑容就像朝霞中带露的栀子花。她的眼前似乎也看到了那间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小小咖啡屋。

    然后是许久的沉默。很快，碧君收拾好了行李，合上了箱子。

    “碧君，能为我再做一份小熊饼干吗？”孙若涵突然问道。

    碧君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夕阳的霞光渐渐被地平线吞噬，湖滨的空楼里只剩下孙若涵一人。

    桌上是早已失去了余温的小熊饼干。

    “果然，已经没有味道了……”

    嘴里干涩的感觉，饼干中再也感觉不到厨师爱恋的‘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