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礼失求诸野 (第1/1页)

    回程的路上，姜时道：“康县令，我早就告诉了你，我这个天子就是一个牌子。

    我的话是没一个人听的。别说诸侯了，庶民奴仆都没有人听啦。

    我连王宫里自家的太监和宫女都指派不了。

    何况这些隶农？

    现在你也看到了。”

    康广河苦笑道：“算了，我只是想，山下平原就还有荒地，他们何苦要在山上耕种，而且也少不了要交山泽税不是？

    而这山泽税也没有归女王陛下您支配。

    何况他们这点山泽税对于整个镛国债务还说，如同沧海一粟。下山耕种，我王不过三十税一。……”

    姜时道：“康县令，有机会多关照他们一点。”

    康广河道：“陛下放心，要是哪一天，兰雅国要想进攻尹函关，想要越过钟北山进攻屏南一带，他们至少是不会给兰雅国提供帮助的。

    就这点，就值得我晨阳国关照一二。”

    等康广河离开了，姜时和周叙单独回凤栖城的路上，周叙问道：

    “你不是说只有两个国人了吗？

    他们这一帮算什么？”

    姜时道：“他们啊！隶农，算天子的隶农吧！

    有恒产者方为国人，他们没有自己的资产，自然不算国人。”

    周叙想，也是，欧洲中世纪，都得是有一定土地资产的人才能成为骑士。

    骑士老爷们往往家中良田万亩，牛马成群。

    资本主义初期，都是有一定的资产的人，才可以有选举和被选举权，可以参政议政。

    华夏春秋时期的国人都是有土地或者有资产的商人和手工业者。

    如此的国人才有权驱赶自己的国君。

    姜时说只有两个国人，这话没任何问题，他们这一帮不算国人。

    姜时继续解释道：“以前钟北山属于王室直属的狩猎场，还经常有隐士隐居山上。王室没落了，也就没有王室成员还能拿起弓箭狩猎了，如此狩猎场就废弃了下来。

    当然，王室没落，隐士们也就不必要来这里隐居了。

    钟北山没有什么矿藏，自然诸侯们就没必要租借啦！留给天子，收一点山泽税还外债。他们这算是租种王室直辖山泽的佃农吧！”

    无产阶级自然不算国人。周叙知道了国人的含义。

    不过，好像他周叙这个有产阶级比他们无产阶级还惨啊！

    姜时道：“他们不是蒙起的后代，他们的先祖是跟随蒙起征伐濮东地区的士兵后裔。

    边疆无姓氏的野民加入蒙将军的军队，之后立功了，朝廷要给封赏的时候。

    他们那帮立了功的野民便要求跟随蒙将军姓。

    被蒙将军许可姓蒙的。

    九王之乱，镛国封臣遭到了大清洗。

    多数封臣后裔逃离各地。

    当时镛国连年战乱，九王之乱后，比如我镛国姜氏，王室除了还能拿到嫡支补贴禄米的旁支外，其他远支都没谱了。

    何况封臣。

    多数人除了知道自家的姓氏外，都查不出来自己宗族的来源了。

    竹简那么重，谁家逃亡能带得动谱书走呢？除了口传之外，自然就没有东西查证祖宗来源了。

    现在的王族都是在九王之乱后重新整理的王室成员发展起来成为王族的。

    九王之乱时，黑山君作为支持钦王的主力，直接被后任的厉王诛族，除爵。

    怕受到牵连的蒙姓旁支子弟离开璇矶郡，离开镛国，散布到了天下各地去了。”

    “你父亲周栎重练天子六军，召集镛国名将忠臣的后裔参加。

    于是对他们这支蒙姓隶农说，他们就是蒙起的后裔，王室有记录。

    九王之乱，逃离璇矶郡才成为隶农的。

    实际王室记录，他们这一支是蒙起招的边疆野民。

    当然现在王室的记录他们是蒙起的后裔了。

    这是我三哥告诉我的。让我有机会告诉他们真相，让他们不要留在钟北山了。

    你说，我该告诉他们真相吗？”

    周叙想到了古龙的边城浪子的傅红雪，当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想法。

    估计一辈子坚持的信仰倒塌，比下山获得幸福生活更痛苦吧！

    于是周叙说道：“也许他们自己也是知道的吧！你没必要专门告诉他们。”

    姜时道：“我估计他们不知道，九王之乱时，镛国贵族的谱系散轶。

    特别是被诛族的封臣，其谱书都会被收缴起来，一把火烧掉。

    逃离镛国的人，为了能够在其他诸侯国中受到尊重，提高自家的声誉。都会附谱到同姓的有威名的开国封臣谱系里去。

    我估计他们家的祖宗就都会告诉别人，他们是蒙起的后裔，甚至告诉他们后世子孙，他们是蒙起的后裔。

    反正没人能查出真相来了，也没有会去管这事。

    而且真正的蒙起后裔为了避祸，甚至都改姓了，而且还不会告诉他们的子孙，家族的来历，就是为了不想再回忆一次痛苦的经历。

    我看过，镛国档案里记录的一支功臣后裔，还只是受到牵连，被发配到瘴气之地去垦荒。其后人都改了姓，而有一次这一支到凤栖城来办事，我发现他们已经附谱到了另一个他们改姓了的同姓名臣下了。

    而且信誓旦旦表示不会有错，是世代相口口传下来的。

    当时，我非常矛盾，都不知道，是否该告诉他们真相。

    何况，蒙三甲他们还真的得到了蒙起的兵阵战法传承。他们这一支蒙姓人，结阵而战，战力很强。是一支精锐小队。要不然，你老爸也不会去哄骗他们来。

    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你老爸哄骗拐带回来不是？”

    周叙想了一下道：“你也没证据证明他们不是蒙起的后代了。不是？

    也许是你三哥为了让他们放下，而哄骗你的呢？说不定王室里的记录，是真的呢？”

    姜时：“也有可能哦!不过，真正的嫡系在过了几代的富贵生活后，就把祖宗的东西都丢光了，反而是那些不受重视的旁支，或者功臣名将的亲兵之类的反而还能把名将功臣的传承代代相传保留一些下来。

    甘太师说，礼失求诸野。应该指的这种现象吧！”

    周叙心想，丫头，礼失求诸野，可以这么解释吗？别欺负哥哥没文化。

    周叙道：“他们得到了蒙将军的传承，也算是蒙将军的后裔吧！至少是有师承关系不是？”

    姜时道：“恩，也对，师徒如父子。这么说的话，也就算是蒙将军的后裔了。那就不告诉他们吧！你有什么办法帮一帮他们吗？他们生活的确过得很苦，而且还坚持训练，更是消耗大。”

    周叙道：“你不是说，我文不能安邦定国，武不能定天下吗？

    我这草包能有啥办法？”

    姜时道：“宰相肚里能撑船呢！

    我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死心，随口一说而已，你还当真了。这么小气。”

    “我看黑山寨上的黑石头山，我总感有些怪异。那天再去认真勘察一下。

    既然钟北山还是咱们的，也得好好的去了解一下，看看如何开发，挣点小钱。哎！债务沉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