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散_拾肆 结连理比翼作双飞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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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拾肆 结连理比翼作双飞 (第2/2页)

玄成,功遂身退岂不好极?”于是亲斟了茶水饮下,瞧着仲岚。后者道:“臣近老迈,双目昏聩,实在不堪陛下谬赏较之魏征,臣于他不过捧心罢了。只是臣年逾古稀,乞陛下愍恩,放臣归故里。”

    皇帝笑笑,却反问他:“朕的话竟也得一‘谬’字,仲岚原是如此想的?”

    “臣不敢。陛下淑质英才,所言自非谬语。”皇帝哈哈一笑,道:“仲岚何必如此。朕那年潜邸时,卿伴左右。你家是簪缨的,过去底下没个眼见儿的都笑你是花架子,只且中看的。只是近来夜里总是常梦旧事,有时是点茶,有时是论道,微醒间伸手一摸枕褥都是冰潮的。朕原也想放你解甲,只眼下朝纲不固,虽有颐养之心,可也是梦中黄粱罢了。”

    堂上的君王白发花甲,一双手上遍见沟壑。那一双手执朱笔阅百卷的样子他记得,抚丹青而喟叹的样子他也记得,这样的一个人,有登楼阁以临江山的气度,却也会因俗尘辗转反侧。仲岚当即拱手道:“诸位殿下龙章凤姿,怀蕴社稷;朝中各大人勉力勤功,定可堪重托。”

    皇帝摆手一笑,“元丞病弱,不好同另外几个相与,柏清倒时常念着情分过去瞧他,那些太医院的去问疾,每每开几副汤水,叫嚷着要大好了,可总也是藕断丝长,扎手得很。我想着叫他不若留京罢,也免受边陲风沙苦寒之累。至于庭芝【1】,或有大才,但失于怯生。”

    仲岚正襟而坐,抿唇不发一言。皇帝道:“十年当磨一剑,倘使仅用于作恶杀人,实为下策;于乱世中保身自立,实为中策;若能挽民于大厦将倾,方是光华流转,绝世无双。诚儒休要作那般言语,那些酸夫子惯会说一套礼不可废,你可别同他们一样的好。”

    仲岚展颐笑道:“陛下言之极是,只是臣万不敢僭越。”见皇帝走下堂来,忙起身时却听他道:“今日便当是私话罢,朕一向不好讲得太满。只是这句因心而发,不得不说——他日即便储君继位,朕亦会保你杜家一世恩宠,还你衣锦归乡,也好全了善始善终的名分。”

    君臣二人自薄暮伊始至现下近夜,已过数个时辰。臣子弃箸道辞,君王则抱着双臂目视他的背影。劲风裹挟来至,仲岚揣起手赶在宵禁前快步出了宫门。杜子瞻牵马候他已久,仲岚与他颔首见礼,随后矮着身钻进车子。

    二人一路同行,子瞻忽问道:“二叔请老,官家却未批。想是二叔得官家青眼,要为万世臣下做个榜样。”不想仲“岚”嗤地一声笑道:“官家这是在为储君垫路呢,特放出话来提点,申饬我们谁都不要妄动他一手提的皇太子。你要说瞧不出来,岂非说笑。”

    仲岚上下打量他,“南边叛贼未清,你倒算得好,自己先回来了。”子瞻道:“是我父亲……”仲岚斥道:“住口。日前幽州春汛,晋王上书一折《水治》得了官家的赏,你父亲赶着登王府的门,这才被官家贬去做修撰,调令才下来几日,怕是都没捂热,这就忘却了?”

    子瞻一颤。仲岚道:“永州团练使是我替你寻的外放,且安心磨上几年,有了功名在身自然好提你回京来安个油水差事。”

    前几日分明回暖,日日热似一日,萧祁原已罩了凉衫,不想今晨返了寒,天未大亮时伸手一抚褥内触手冰冷,左右再睡不沉,于是披衣坐了起来。正穿靴,萧峪推门不问自来。

    “草民张谪泯,遥叩天子圣安。现如今扬州无日月,我与同窗安衿禾赶考之际,知县杨椒强掳其妹入府——”瑾行一阵唏嘘,向萧祁道:“层见迭出罢了,若只是掳掠良民,不足定名。只可惜这举子是平白费功了。”

    萧祁道:“不是,裴季棠承命天子,假使此次空头而归,便是打了官家脸面。不论是决心肃清扬州的廉官清民还是潜积在这的污吏,都一定会推一个人出来,这举子不过是先头的马前卒,有人要饮鸩止渴,有人要釜底抽薪,不日立见分晓。”

    那举子久叩在衙署阶前,衣衫皆破,不尽狼狈。瑾行早先就在此替他瞧着了,当下向萧祁道:“二公子觉这知县可会将举子移去二堂议审?照着说来,裴大人初来扬州,可是要吃好大一抹灰了。不单拂了他的面子,也再添蛀洞,不甚光彩。”

    “自当不会。”萧祁曲手弹了他一个脑瓜,笑道:“跟着我怎说也有十数年了,竟是观风察俗也没看得明白。眼下扬州怨声盈路,公然囫囵拿了进去,等赶着再抬出来,这知县大人也算是行至水穷了。只不过现在两头作难,季棠不过被人说道,他这可就不止说道了,保不齐自个儿也要被人拿住。”

    “公子所言极是。”瑾行听了阵,忽抚掌赞道:“这文书当真措辞厉害,直将那知县钉住了。”萧祁微哂,反笑向他道:“常言道‘不破楼兰终不还’,可是有季棠忙一阵的了。他那心性尤是坚顽,只怕他执意去钻那尖,反将自己磕得头破血淋。”

    萧祁手里把着一只纸扇,一下甩了开来,曳曳生风。他隔空一点,扇头落在一位微服公子的身上。“那位便是季棠。”

    【1】庭芝是长忻的字,之前没写过,这里提了一嘴,但写得比较隐晦,所以就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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