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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出租屋，方华拿出手机准备找个下饭视频，就收到孟简的微信。

    “今晚你自己上游戏清任务吗？”这段时间方华在贵州旅游，游戏任务都是孟简上去做的。孟简是方华在游戏里认识的，已三年有余，宛如闺蜜，无话不谈，但也止于朋友，止于线上。

    “好。”随后又瞎唠了几句，方华就打开视频播放器，把手机放在支架上，边看侦探剧解说边吃饭。

    半小时后，方华收拾完饭盒，扔进垃圾篓，去洗手池漱了一下口，趴回床上拿出安卓备用机登录游戏，帮派频道偶尔有人发任务求助，家族频道安安静静但是人都在线。方华打开任务列表，看看还有哪些没有完成的副本，晚上有什么帮派活动。

    “有人吗？你们族长回来啦。有人想我没有呀？来打副本呀！啊简今天没有帮我清任务呢。”

    “想啊，我威武华哥终于回来啦！”

    “来来来，我凑数。”

    “拉我。”

    “华哥去哪儿玩了啊？”

    “带我一起啊，我也还没做呢。最近你不在，小简贼嚣张。”

    “最近世界里好热闹，一帮和二帮的人干架。”

    “对对对，还有那谁来着，贼拉狗血，前几天现女友找来了，在世界上骂得好难听。”

    “你那个挂名师傅好像曾经有过很多花边新闻，最近被其它帮派挖出来接连炮轰。”

    方华随手在家族频道发了一句话，马上就热闹了起来。方华敷衍地回了两句就把手机放一边，让家族成员拉着自动任务，然后拿着衣服进了浴室。等方华全部洗漱完毕，衣服洗完晒好，再看手机，任务已经全部清完了。方华打开空调，拿出小型吹风机坐着吹着头发，游戏人物挂在仙府里，坐在秋千上，听她们说着最近游戏里面的爱恨情仇，狗血的渣男渣女恋爱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听着笑笑也就过去了。玩了几年，方华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很多人都曾经沉浸其中。有些人想在虚拟世界里寻找现实世界中无法获得的爱恋，进而发展为真实世界的亲密爱人，最后取得法律上的认可；有些人则不满于自己当下的稳定生活，想要追求刺激，在虚拟世界里放飞自我；有些人只是纯粹的打发百无聊赖的时间，在虚拟世界里低成本地交友，不需要花费精力去维系关系，闲时唠嗑，忙时失踪，无人在意，也不会占用一点儿心里的空间，也许这就是一个便捷的人形树洞，临时好友。生活本就充满无限的未知和可能，在这里大网络世界，虚拟与现实，皆可真可假，可互相交织，也可互相转化，所以总会有人会做不一样的尝试，也许能从中获得意外的收获，也许会出现一些猝不及防的事情，无论甜果与恶果，也总会有人吞下。

    隔天午饭后，方华抱着电脑放在床上，老爷机开机很慢，要反应很久，转身去拿耳机、笔记本和签字笔。趴回床上，把手机里的课程打开，插上有线耳机，放在电脑屏幕前，笔记本翻开到新的空白标签页，拿出签字笔。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所有的知识点方华都会整理记录在笔记本上，然后打开电脑中的软件再实际cao作一遍。每隔一两个小时，方华就会摘下眼镜放在大抱枕上面，酒红色眼镜的左边眼镜腿交界处垫着折叠起来的白色纸团，上面缠着几层透明胶带，拿着手机翻身躺在床上，玩一会儿手机移除大脑的疲倦感再继续学习。

    “您好，请问您现在过来了吗？主任到了。”手机突然弹出医院的微信。

    “好的，我马上过去，五分钟到。”

    “好。”

    方华立马从床上爬起来换上粗跟凉鞋，戴上口罩，拿着手机和伞，匆匆出门。由于每次预约好的时间，主任都迟到最少一两小时，等待了几次后，方华学聪明了，于是说好每次等主任到了，发信息给，她五分钟就能赶到，这也是方华租在这么一个交通很不方便的地方的主要原因之一。

    “这个反颌的问题好很多了，估计再两个月就可以收进来了，然后再就是收缝隙那些了。”

    “这个月挂四条橡皮筋，就是这几个位置，你拿上那个镜子看，看的清楚些。”

    “下面那两条四分之一的是要24小时戴着的，上面跟下面连接的那两条十六分之三的白天可以不戴，这几条每天都要换新的，保持拉力。”

    方华躺在牙椅上，取下眼镜拿在手上，手指轻轻地蹭着眼镜腿上的透明胶带，张开嘴巴，听着主任讲话，静静地配合着主任，装弓丝、加大牵引力、碰到骨钉时，拇指和食指便用力掐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借此转移疼痛注意力。结束离开时，方华重新确认了一遍要做的事情，跟护士jiejie拿了两包上面型号的橡皮筋就回去了。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方华每晚都要强忍暴躁花一个小时对着小镜子耐心地挂橡皮筋，手指摸索不到最里面的那个钩子，空间太窄，钩子很小，把橡皮筋拉长变细些才有几率挂上，但是前期总是挂不上，橡皮筋回弹总打到牙齿或者牙龈。方华偶尔会发信息跟周柏抱怨牙齿的疼痛，橡皮筋挂不上，没有人帮忙，但是周柏总是打着哈哈就过去了，后来偶尔回一两句也一直是说在忙着复习考证，再然后，也没有回复了。方华心里清楚，周柏的确心里有她，他也是在学习，但是经历过更多社会磨砺的他心里装着的更多是生存和自由，方华觉得自己可以与二者共存共生长，共同扶持与成长，但是周柏想要的是各自成长后的共存。这是方华与周柏的分歧点，是方华提出分开的原因，也是方华开始否认自己的起点。

    学习计算机语言，敲代码，无意识地跟读英语情景对话，挂挂副本，买菜做饭洗衣，偶尔遇上了大规模检测就去做做核酸，在这个没有多少平方米的小房间里，方华过了一段平静又孤独的日子，偶尔买菜回来，掏钥匙开门的时候，会突然地觉得，这个小房间似乎就是一间关押自己的牢房，完全束缚住了自己的言行与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