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他妈的，校长来了 (第2/2页)

教学楼相反的方向。

    “一身的汗，去水房洗一下呗。”两人说着已经走远了。

    这是下午第二节课，瓦蓝的天空里没有一片云彩，火热的太阳正在炙烤着大地，此时安静的校园里只能听见知了的聒噪声。

    我蹑手蹑脚的绕着花坛边走，只听到尽头处水声一片，紧接着是杨勇和李志豪爽朗的笑声，仿佛前方目的地是水上乐园。

    闻声赶来的时候，我看到两人已经脱光了衣服在冲凉。因为水房处在学校西南的角落，道路狭窄崎岖，绿树掩映成荫，隐蔽性好到杨勇和李志豪在这为所欲为。

    我惴惴道：“小点声，等下被老师发现了。”

    杨勇刚洗了个头，安慰我说：“不会的，老师都在上课呢，谁会往这地方来呀。”

    我心说既然如此，那我也去洗把脸好了，这么热的天，面对清凉的井水，谁能拒绝呢？

    我慢慢把手伸向了水龙头，就在这时，杨勇和李志豪突然不说话了，空气骤然安静下来。

    虽然在树荫之下，可我还是感觉身后有一个庞大的阴影正将我笼罩。

    我抹了一下脸，抬头一看，他妈的，校长来了！

    最终我们一人头上挨了一巴掌，并被要求放学留下来做值日。一顿批评教育之后，我们的班主任老师把我们接走了。

    办公室里，我们三个站作一排，把头低成九十度，等待着老师的发落。

    杨勇和李志豪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滴答滴答的声音，听上去让人感到很是不安。

    老师推开门回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多了两条毛巾，一左一右递给了杨勇和李志豪，顺带着向我看了一眼，顿了顿，道：“你们赶紧擦擦，别生病了。”

    “谢谢老师。”杨勇和李志豪眼含热泪，感动得稀里哗啦。

    本以为老师会大发雷霆，没想到老师温柔地望着我们，笑了笑：“说吧，谁的主意呀？”

    我心想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说什么也不能将他们供出来以求自保，不然这算什么兄弟啊？

    索性心一横，任你如何拷问，我缄默不言便是。

    只见杨勇和李志豪各自左右迈出一步，半转身指着我，异口同声道：“老师，是徐强！”

    “我……你们……”我抬起的手颤抖了半天，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

    办公室里长久的沉默，我感到自己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心脏都要跳出来。

    我偷偷抬起头望了一眼，我看到老师目光暗淡，神情中尽是失望。

    我的心忽然开始剧烈的难过起来。

    一直以来老师把我像宝贝一样捧给别人看，不吝宠爱和赞美，可我却用尽全力，只是为了向所有人证明我是一块扶不上墙的烂泥？

    我的无所谓，我的自行其是，到头来最伤心的不是自己，却是最疼爱我的人。

    我大概让她失望透了吧。

    “老师，对不起。”我哭着说。

    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摇头道：“没关系啊，这时候你多一些稀奇古怪的经历，对日后都是弥足珍贵的，将来你总不会为了这些事而追悔的。”

    我擦了擦眼泪，道：“那校长为什么揍我们？”

    “因为犯了错误就要付出代价呀。”

    老师叹了口气，回到了座位上，对着桌面轻声自语：“是这样没错……可我们却又总会为了一些人、一些事而不计后果啊，如果一辈子都是这样循规蹈矩……该有多少的遗憾呀！”

    不是说犯了错误才会付出代价吗，怎么循规蹈矩还会留下遗憾呢？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只能把头勾起来，做出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认真听取老师的教诲。

    其实我是一个很好的演员，因为很多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表现出来的状态却是痛定思痛，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仿佛都在说：老师我错了，错到家了！

    我强忍着抽泣说：“老师，其实我们只是想回教室写作业来的。”

    我得让老师知道，她没有看错人，徐强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一定不要放弃他。

    “到水房只是……因为体育课出了一身的汗，刚好顺……顺路。”李志豪强行顺路的说辞，一开口耳朵就红了。

    “都怪李志豪声音太大惊扰了校长，”杨勇检讨道，“本来想写完作业放学早点去玩呢，现在不但作业没写，早点放学都成问题了。”

    李志豪不满道：“要不是你非要和我较量，我们会出一身的汗吗？”

    听着两人的争辩，老师不禁莞尔，笑道：“我那时也是像你们现在一样，每天盼着放学追着日落，开心了就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难过了就跑回家里哇哇大哭，那时候你有整个世界可以依靠，所以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肆无忌惮。”

    她低垂着眼帘，轻声道：“尽管奔跑吧，因为十岁时候的夕阳和二十岁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啊。”

    我问：“哪里不一样呀？”

    “十岁的时候，璀璨的云霞很美，可是你却经常忽略它，因为你总是跑啊跑啊，着急着长大。”

    “那二十岁呢？”

    “云霞依旧很美啊，可你却只顾着看身边的人，觉得云霞哪里比得上他半分美丽。”

    “现在呢？”

    “云霞还是很美，可是当你开始学会停下来望着它的时候，往往有些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心中的五味杂陈。”

    “可他们明明在同一片天空啊。”

    “同一片天空吗？”老师喃喃重复着，良久后叹道：“是啊，也许不一样的只是我们自己罢了。”

    转过身去，眸子望向窗外很远的地方，在微风吹过脸颊的时候，她的嘴角不经意间轻轻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