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封锁 (第1/2页)

    夜幕渐临，天地间昏黄一片，路边两排的路灯提前给道路渲染上夜的氛围，各家各户的抽油烟机筒已经不再喷出油烟和菜香，往常此时路面上应该是最堵塞和拥挤的时候，可这附近却空旷得让人有一种回到了小乡村的感觉，居民楼周围也没了闲逛的老人和蹦跳的小孩，所有人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城市的道路是这么的宽，宽到好像世界就只剩下他们这么一小撮人一样。

    可他们没有闲情去感叹，封锁和巡查还在进行着，红白封锁线内所有的在家住户都要接受调查，所有下班返回的人也都要接受检查，这是一项大工程。

    东路这一整条路，连带着交错的几个街道，都被一条条紧绷着的红白警戒线给包绕了起来，从高处看上去就像是人体里错综复杂的毛细血管，里三层外三层的说法对它来说不太合适，五花大绑的形容倒是刚刚好。

    “小刘，换人。”

    一名老警员挥舞着手里的资料夹走了过来，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却略带了些沙哑，他身上的警服有几处很明显的汗渍，后背更是一整片都湿透了，他另一只手里刚接过了后勤人员递过来的干毛巾，可无论再怎么抹，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是！”被叫到的年轻小警员接过资料夹，腾地站起立正，并敬了个礼。

    他们已经轮换了几次，小警员身上的衣服也是干了湿湿了干，平日里直直板板的警服现在皱得跟老警员脸上的皱纹一样。

    “给你留的都是些年轻的，他们大都是经过了封锁线的检查下班回来的。”老警员伸手拍着他的肩膀道。

    “嗯，我先过去了，刘叔。”

    小刘拿着资料大步离开，跟着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另外四个新人，老刘一屁股坐在了小刘刚起来的凳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从清晨开始的封锁，一直维持到了入夜，位于封锁包围圈中心的小商超被临时改造成了休息处，大批的警员在这里候命，随时换班，这次的命令来得紧急又突然，老刘心中有很多疑惑，但眼下没有一个人能为他解答。

    在场的全是干活的巡查人员，顶上的大佬们进了办公室后就没出来过，能从办公室里面出来的只有一条条指示，而这些指示来来去去都是在让他们不断巡查。

    多年从警的经验让老刘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但他没有和其他人说，巡查的时候他一直扣按着自己的装备，以防备随时可能出现的袭击。

    在这种时候是不可以乱讲话的，未经验证的一切猜测都不能当做答案，甚至不能当作参考，和他一组的同僚很了解这么一位老同志，也没有去过问，只是不约而同地采取了和老刘同样的防备姿态。

    可小刘的队里并没有这类老经验。

    他们一行人拐入了窄偏的楼层夹道中，小小的壁灯上满是落灰，为本就不太亮的光芒蒙上一层黑灰，空中纵横交错的一道道电线就在他们头顶不远处，这么点微光顶多能勉强看清路，至于脚下会不会踩到什么小动物之类的，这个不在壁灯的工作范围内。

    “刘队，这个方向......好像就是那三位......”刘海听的身后有人颤抖着开口。

    “恩，我知道。”刘海听淡淡地回道，依然自顾地朝前走着。

    “刘队，我们就是......能不能......换个方向过去？就算是......绕一点路......也没关系吧？”齐净整个人都在抖，声音里都带着些哭腔了。

    刘海听停下了脚步，其他几个人的脚步也都停了下来，他们的小队正好处在两个壁灯之间，他回头看不到齐净的表情，同样他们也看不到刘海听脸上的愠怒。

    从白天开始，这个新人就一直神神叨叨的，找了各种各样的理由躲着出事地点走，起初刘海听还不是怎么在意，毕竟有些新人胆小也很正常，再加上他们也刚报到没多久，临时任务对于新人来说可能还是压力太大了点，连老刘那样的老资历都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所以他也就没多纠结这个事情。但是一整天下来都这样，这着实是让刘海听失去了耐心。

    “这期的新人，听说好苗子不少，甚至出了个神枪手。”刘海听压着怒意，冷哼了一声，“我能理解你们心里的压力，但这也是你们必须克服的，一整天下来，就我们队进度最慢，齐净，你给我个要绕路的理由！”

    “不是......刘队，前面......真的不能去......”齐净支支吾吾的，心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刘队，我知道您不喜欢我神神叨叨的，我其实也很讨厌我自己这样，但是真的......我就是感觉那边有东西啊，求您了刘队，我们再绕一下路吧，可以吗？”

    “你这个说法我已经听了一天了，我听腻了。”手电筒的光亮直直地打在了四个人身上，齐净站在最后面，胆小闪躲的动作更是令他窝火，他一字一字地往外蹦，“上级照顾你们是新人，没让那些老资历带你们，怕你们被训过头，是我平常太放松你们，所以觉得我好欺负了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刘队......”他连忙说道。

    “我没有可以改变你们想法的能力，也不喜欢来硬的，我就只问一句：我不管你觉得前面有什么，我也不关心你在怕什么，但是现在前面还有很多人，还有需要我们完成的任务，还有需要我们的人，你们去还是不去！”

    “我......”

    “回答我！去！还是不去！”刘海听吼着，他的声音在过道中回响，震得人耳朵生疼。

    “我......我......去......”齐净带着些哭腔，小声回答。

    “我听不见！去！还是不去！”刘海听迈进了一步，踏在地面的声音像是锤在了四个新人心门的重鼓。

    “去！我去！我去！”齐净咬着牙，发泄似的大声喊着，脸颊边有温热流下。

    “听着，我不会允许你们发生临阵脱逃的行为，这是对你们曾经的努力的侮辱！我绝不允许我带过的人将来离开我的队之后，会用一种遗憾的语气说着现在发生的事！”刘海听又踏前了一步，严肃道，“我不清楚你们在害怕什么，每个人都会有怕的东西或者事情，有些是很久很久以前留下来的创伤，所以我不会要求你们现在就战胜它，但你们所害怕的地方，那里还有等着我们的人，你在怕的，可能别人也在怕，你穿上了这身衣服，就要做好不断挑战自己的准备！”

    刘海听靠近前，鼓励似地伸出手拍了拍齐净的肩膀，然后看了看其他三人。

    其实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齐净现在的想法，今天的任务原本不会调动到他们这一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