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诋毁 (第1/1页)

    香云得知自己手废了，早已肝肠寸断，一路上哭得不能自已。

    于mama更是如丧考妣。

    有好事者跟在两人身后指指点点，医馆里有人提着药也来瞧热闹。

    于mama和香云没走几步，就拐进一个巷子。

    “哎呀！”香云娘见女儿回来，一下子从墙角站起来，“我的祖宗，你咋回来了？”

    和香云娘闲聊的几个妇人也都围过来。

    “这是咋了？她二表婶？”香云娘见女儿只顾着哭，心中直犯嘀咕，转头问抹泪的于mama。

    “香云这丫头不是在伯府大小姐跟前服侍吗？”有妇人小声道。

    另一人努努嘴，示意她别说话。

    众人都看着于mama。

    “哎，大嫂子，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于mama欲言又止，看起来十分为难。

    “大小姐说你两句，你就犯驴脾气往家里跑？”香云娘气冲冲揪起香云的耳朵，骂道，

    “不知好赖的死丫头，你在大小姐面前得脸，多少人红眼！你知不知道？”

    香云任由她娘揪着耳朵，也不反抗。

    旁边的几个妇人都过来劝。

    “大嫂子，你可别骂她了！苦命的香云啊！”于mama突然嚎起来，“好好一个姑娘家，一夜之间就成了残废！”

    香云娘一下子松开手，这才瞧见香云的两只手青紫可怖，无力地垂着。

    难怪刚刚她使足了力气，香云都没有抬手反抗……

    “你手咋了？”香云娘突感大事不妙，捧起香云的双手，瞪大眼睛道，“快给娘看看……”

    “没用了，大夫说无药可医！”于mama捂着脸哭道。

    “哪个大夫说的？”香云娘拉着香云就要走，“娘带你去回春堂，陈大夫专治跌打损伤……”

    “娘，大夫说筋骨都断了！”香云哭道。

    香云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闺女，送到忠勤伯府当牛做马，就落个这般下场？”

    她指着于mama质问道，

    “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我花了那么多银子，你就揣着两只手不管不问？”

    于mama多少年没被人指着鼻子骂，心里纵然有火，但也知道此刻不该与她耍横。

    “大嫂子，你自己问问香云，我在大小姐那里为她说了多少好话！”于mama甩了一把鼻涕，委屈道，

    “大小姐那脾气，别说是我，就算是老夫人的话，她也左耳进右耳……”于mama仿佛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捂住嘴。

    “我的宝儿，我的闺女，这可怎么办？”香云娘哭爹喊娘，引来巷子里的街坊四邻。

    还有几个是从回春堂跟过来的，比巷子里的人早些知道内情，颇有些骄傲地跟旁边的人说着医馆里的所见所闻。

    “两只手，活生生地打断了！”

    “妈呀！”

    “陈大夫说，他无能为力，回家等死吧……”

    回春堂为这一带的百姓治疗跌打损伤，因此在百姓中口碑极好，大家自然深信不疑。

    不过隔了一个巷子，陈大夫的话就被人传成这样，香云听到后心里气愤不已，自己是手断了，又不是活不成了！

    只是这时候并不适宜她说话，于mama在马车上就跟她说好了，不管周围人怎么说，怎么传，都不要辩驳。

    总之大家都会站在她们这一边，指责沈莹月心肠歹毒，性情暴戾！而于mama的反击，从这一刻正式开始。

    不仅仅是为了香云的一双手，更是让自己出口恶气，最好让沈莹月从此身败名裂……

    “忠勤伯在外打仗，孩子难免缺管教！”

    “她祖母就这一个孙女，估计也惯得很。”

    “那她娘怎么不管管？”

    “她那个娘，听说身子骨不好，八成也是被这孩子给气的！”

    众人天马行空，对忠勤伯府的事情评头论足。

    于mama见差不多了，自己作为忠勤伯府的人，任由这些人诋毁下去，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便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对香云娘说道：

    “我们老夫人向来明事理，等我回去和老夫人说一声！”

    她宽慰道，

    “大小姐身边的人用不惯，又想起香云的好处，说不定还会心怀愧疚，补偿香云一笔银子！”

    听到银子二字，香云娘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命不值钱，当初香云卖进忠勤伯府，也不过十两银子而已。

    其中二两还悄悄塞给了于mama……

    “那就拜托您了！”事已至此，香云娘眼巴巴地看着于mama，两人顿时心领神会。

    要是真有一笔补偿银子，别说舍去香云一双手，就是再加两条腿，她也乐意。

    香云看向亲娘的目光带着一丝冷意。

    她爹娘要是真的心疼女儿，断不会将她卖进忠勤伯府，给人端茶倒水，卑躬屈膝。

    作为家里的长女，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她在父母心中，早已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

    如今又是个残废，今后还不知道何去何从……

    小元蹲在一棵大桑树上，静静听着下面的动静。

    她家小姐和香兰早就料到于mama会来这么一出，香兰本来不同意将香云放回家，要是小姐名声有损，以后可怎么嫁人……

    她家小姐说，嫁人的事情根本不需要担心，目前就是要利用这件事，看清楚身边的每一个人。

    巷子里的那些人，明明都与小姐素不相识，根本不清楚小姐的为人，便在这里肆意诋毁，甚至辱骂。

    好像这样指责小姐，一起说她坏话，就能体现他们这群人有多正义凛然似的。

    小元气得恨不得跳下去，将这群人的嘴巴堵上。

    于mama和香云娘抱头痛哭片刻，便说老夫人那边离不得人，向众人告辞离去。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香云娘把香云带回家。

    街坊四邻面露关心，想要慰问几句，却见香云娘“砰”的一声，将大门关得严严实实。

    “大姐，大姐！”家里的三个弟弟，有两个光着屁股蛋，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

    “有没有带好吃的回来？”大一些的男孩子问。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香云娘呵斥道。

    三个弟弟见香云啥都没带回来，一哄而散，不知道钻到哪里玩了。

    “这群小没良心的！”香云娘喋喋不休骂道，

    “跟你们爹一样没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