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洪水时代_第三章 旅途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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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旅途 (第2/2页)

挂宝剑,身背弓弩,簇拥着一位身穿蓝色法师长袍的中年男人。他们的衣着打扮是纯粹的西方风格,服饰上看不出一丝鞑靼风味。

    是白银学院的蓝袍法师么?小队里的人这么想着,交头接耳起来。白银学院,是西方的神圣塞塔帝国,乃至世界上最具权威的一所魔法学院。白银学院有千年历史,在帝国建立之前便已存在。而蓝袍法师,在学院里的地位高于魔法学徒和穿绿袍的实习法师,低于各个系别的主管红袍法师和穿紫袍的与帝国皇帝同等尊贵的首席法师,在旧大陆是很受尊敬的存在。

    但现在瓦列莉娅对这伙人一点尊敬的心思都没有,因为她的目光扫到了侍从们身后的骡马和板车上满载的金银器皿和各种农产品,其中甚至有祭祀用的礼器。她笃定这是这些外国冒险者从蜂王村非法征收上来的。当时这一现象并不少见。

    于是她拨马上前,拦下这队人,礼节性地高声道:“赞美天主!远方的客人!”

    一个侍从也如是回复:“永生永世!斯拉维亚的骑士!”

    但接下来的交流便不再这么和谐了。瓦列莉娅的措辞变得严厉:“那么,帝国的先生们,你们为何来到这里,难道只是为了打劫斯拉维亚的村庄么?”她的目光锐利如剑,扫过对面的每一张面孔。

    立刻有两个侍从挺身挡在法师面前,手搭在剑柄上。其中一个淡黄色头发的明显是女孩子,十七八岁模样,一身魔法学徒的打扮,眉宇间和中年男人有些相似,想来是他的某个亲戚。她刚想横眉立目,被瓦列莉娅瞪一眼,马上xiele气,神色有些慌乱了。

    蓝袍法师摆摆手,让侍从们退下,轻捻胡须,上下打量了中尉一会儿,用略带嘲讽的平静口气说:“蓝眼睛的小姑娘,在神圣帝国,除了逐利的商人和嗜血的佣兵,很少会有人想踏足这片寒冷泥泞的土地。但白银学院,尤其是我们光明系魔法的传承人,熟谙惩戒邪神异端的手段,因此虽不是专业的猎魔人,却也肩负着阻止北方邪神的信仰渗透的重任。你们的沙皇和总督,也很乐意我们前来,甚至向学院送去了邀请函。不过,近来总督大人囊中羞涩,难以支付我们的差旅费和劳务费,只是发了文书,允许我们到附近的村镇征收这笔必需的款子。”

    一个侍从赶忙将伊萨克总督签发的通行证和文书拿上前给对方看。瓦列莉娅无话可说,一股火气噎在心头,只好放他们过去。两人擦肩而过时,蓝袍法师又补了一句:“小姑娘,方才在前头那个村子,有几个邪神信徒露了馅。我们毕竟是外人,不好处置,你们骠骑兵可一定要秉公执法呀。”

    帝国法师那浓重的口音和虚伪的微笑,真是惹人生厌。

    当瓦列莉娅揣着火气,领着全队快马驰到蜂王村时,发现这儿果然在开审判大会。一台落满灰的绞刑架被摆到村口。上了年纪的村长磕巴地讲着现编的审判词。这次抓获的邪神信徒,或者说弃誓者,是三个旧磨坊的帮工。其中两个在小队到来之前就已被绞死了。

    “既是邪神信徒,理应一并绞死,为什么还留着他?”瓦列莉娅看着剩下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帮工,向村长问道。

    “中尉阁下,苏鲁奇老头的两个儿子当年跟着老沙皇一块战死了,因此大伙多少有点可怜他。再者,他好像知道是谁在磨坊留下北方邪神的印记的,大概是个过路的外乡人。”

    瓦列莉娅听后,想起战死的未婚夫,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她走到老头面前,温和地说:“老伯,您现在能认出那个外乡人吗?”

    “我只记得他给了我一件棉衣,否则我都捱不过上个冬天。至于他长啥样,早忘啦!”

    “您没有向那个印记祈祷过吧?”

    “我倒是拜过,可没有任何回应。我这把老骨头,天主嫌弃我啦,也没有哪个魔神要我。我现在只想去见我那俩小子。”

    “您的儿子可以在天堂过圣洁的生活,可您只能下地狱!”瓦列莉娅突然变得残酷无情,气冲冲地走开了。

    现在明眼人都看出老头是真不想活了。村长大手一挥,一个丁壮把绳套套在老人的脖子上。老人被吊在半空中,两脚剧烈地晃一晃,这象征性地挣扎就停止了。他那张灰白的皱巴巴的脸,这时变得更加可怖了。

    这骇人的一幕,外加一种失落和恶心的感受,久久萦绕在左澄的心头。他天然地憎恶刑罚。友人不止一次地拉他去菜市口看杀头的好戏,他从不答应。在繁重的战争税、兵役和各路人马的勒索降临以前,蜂王村有过一段很富裕的时光,因而许多民居都修得整齐而漂亮,甚至还建了一座刷白漆的小教堂。可他此时全无心情去欣赏,只是茫然地跟着骑兵们到村长家做客。

    几杯蜜酒下肚,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席卷了左澄全身,稍稍安抚了他不宁的心绪。坐在众人之间的巴拉巴什,此时正绘声绘色地讲述小队旅途中的故事。在他的叙述中,黑压压一片的鞑靼骑兵,分成三队向小队展开了波浪式的进攻。小队就像大海中的孤舟,随时就要被撕成碎片。但骠骑兵和塞契兵面无惧色,奋勇向前,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村长听得不断咋舌,仿佛刀光剑影就在眼前。

    巴拉巴什的第二个故事快讲完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的村民和兵士一个个告个晚安,踩着地上的点点星光,各回住处去了。左澄也回到拨给他的小屋。由于酒精的作用和旅途的劳累,他几乎一沾床就进入了梦乡。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一只通体紫黑的渡鸦落在屋外一棵白杨树的枝干上,用大而尖利的喙吓走了站在一边的几只白头鸦,一对浑浊的小眼睛飞速转动起来。而屋内床头掩盖着的渡鸦印记,也仿佛被激活一般,映出一圈幽蓝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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