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蚊子（5.两仪之分-下） (第2/2页)

这要都是小蚊子，得有二百多只吧！

    见我没动，蚊红伸出她的手拉住了我的手，似乎想把我拉起来，可是她拉不动。我这才下意识地启动振翼。

    刚启动，我的振翼就跟蚊红的振翼打到了一起，我俩都失去了平衡。我只是身子一斜，可蚊红却摔在了水面上，惊起一晕小小的涟漪。她先是一惊，然后看向阿母，好似怕惊扰了阿母。阿母没动，可能是睡着了。

    蚊红又看向我，想笑。我也想笑。但我俩都没敢笑。我俩心领神会，悄悄地飞离了阴沟深处，来到靠近缝隙的沟壁上。

    我打算好好问问蚊红，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她却先开口道：“你之前说，怕我被砸到？”

    她竟然提起这事，我点点头。

    “你很关心我？”她随即又问。

    我想说是，可又觉得不对劲儿。这种不对劲儿的感觉，就像先前一样闹不明白。

    蚊红：“怎么不说话了？”

    我：“是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担心你。”

    “呵呵。”她笑了，还是那样好听。

    我也笑着说：“呵呵，瘸腿强说，我们俩是一对儿正反。”

    蚊红慢慢垂下了头，喃喃地问我：“那你觉得我们是不是一对儿正反？”

    我嗯了一声。关于正反的事，我不想追究了。我还是想先问问她，怎么她懂得比我多，便问：“你怎么知道那些个小颗粒是蚊子？那个阿母是不是也是只母蚊子，跟你一样。”

    她忽然又抬起头，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就像我看胖子那样。直到她确定我不是装傻，才告诉我，小颗粒是怎么孵化成抽筋虫的。其实小颗粒就是卵。

    她说，她的记忆是从孵化的时候就开始了。还有些东西，比如一对儿正反这种事，也就是公的和母的，她天生就知道。

    “大蚊子，我很好奇，你真的是一只蚊子吗？。”蚊红怀疑地问。

    这是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问得我有点不舒服，便发动了振翼，飞了起来，对她说：“那还能有假！你看我这宽厚的振翼，看我这坚实的起落架，哪里不像一只蚊子？”

    蚊红忽然“咯咯咯”笑个不歇。我停到她上面的沟壁上，跟她脸对脸，问：“怎么？真不像吗？”

    她尽力收住笑声，说：“起落架？呵呵呵，你管你的腿叫起落架？”

    我反驳道：“对呀，起落架呀。腿是什么？用来爬的才叫腿。比如瘸腿强的腿，那是用来爬的。我们蚊子的起落架可不适合爬。之前我在草根下找你的时候，就用起落架爬了，差点儿爬断了！”

    蚊红点了点头，道：“嗯，说的有些道理。不过，你为什么要到草根下找我呀？”

    我答道：“我不是怕你被火星砸到嘛。那火星就掉到外面的草地上了。”

    “对喽！”蚊红好像也想起这事来了，问：“火星真的掉下来了？”

    我：“嗯，我亲眼看见的。可亮了，差点儿亮瞎我的眼。不过瞬间就灭了，还......”

    我还没说完呢，蚊红就发动了她的振翼，催促我道：“快带我去看看吧！”

    我想告诉她，我没找到火星具体落在哪里，她就“嗖”地飞出了缝隙。我只得跟了出去。

    晚了一步，她又不见了。

    “蚊红！”我又喊。

    “我在这儿呢！”一个细微的声音被我探测到了，好像是从排水管道那边传过来的。我赶紧飞了过去。

    “大蚊子，是这个火星么？”蚊红停在排水沟的沿儿上，指着排水沟里面问我。

    嗯？她找到火星了？

    我急忙也飞下去，停在她旁边，朝排水沟里面一探脑袋，就看见奇异的景象。

    就在这楼下的排水沟里，一个闪着红光的玩意儿，圆圆的，像是个小球，完全浸没在水里，发出一阵一阵的红色的光晕。

    “你是怎么找到的？”我问蚊红。

    蚊红答道：“我一出来就看见这里有东西在闪光。这就是火星？”

    面对蚊红的问题，我暂时没法回答。看着像，因为它从窗台上蹦下来的时候是红色的。可是天上的星星没有红色的呀？我忍不住抬头望天。

    “火星车在不在上面？”蚊红说着就已经飞到水面上方。她试图近距离找找火星车。

    提到火星车，我可以下结论了。这不是火星。我想，火星车大概跟汽车差不多大小。汽车有多大，我很清楚。所以在这么小的圆球一样的东西上不可能有火星车，那它就不是火星。

    正当我想把真相告诉蚊红时，我就听到一阵沉闷的振动声。声音很疾，是从下水管道里发出来的。不由我再确认，我赶紧朝蚊红大喊：“快上来！”

    蚊红却说：“别急，我再找找。”

    此时一股不详的疾风从管道口喷了出来。我也来不及解释了，冲下去，用我的起落架夹住了蚊红的振翼，把我的振翼开到最大频率，猛地上升。与此同时，下面排水沟里的水位也猛地上升，还带着疾风。多亏了这股疾风使我和蚊红加速离开了水面。虽然被吹偏了，好歹小命保住了。

    我在空中重新平衡之后，便放开了蚊红。蚊红颤颤巍巍地开着她的振翼，看着排水沟里的洪流，很久没说话。

    “那是人类在排水。”我在她身后解释道。

    她张望着排水沟，说：“火星不见了。”

    我的天！她还在关心火星，都不知道刚才我要是稍有迟疑，恐怕她也不见了。更何况，那不是火星。

    我带蚊红又来到了窗台，是想压压惊，休息一下。可她倒好，指着那个坑问我，是不是火星砸的。我拉她一起躺着，躺望星空，并开始给她解释，刚才那个红色发光圆球不是火星。

    蚊红听完，好似有些失落，不再说话，安静地望着夜空里的星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我却在想，蚊红对出生前的事很了解，甚至带着先天的经验。可是她对这个宇宙却一无所知。而我恰恰相反，对出生前一无所知，但更了解这个宇宙的真相。难道这就是我们成为一对儿正反的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