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纨绔和纨绔的差距很大 (第1/1页)

    由丫鬟领着进了红绣的雅间，卫二少爷一撩衣摆便自来熟地坐下身子。

    他自是没有五百两灵石的。正如班英所言，二人走出渭州府时所带的银两总共不过五百两而已。再者，这些日子一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所剩银两已然四百两不到。

    不过么，这所谓的五百两，只是账面上的数字罢了。

    实际上，以卫二少的机灵劲儿，早已预料到五百两对于自己而言意味着什么，杯水车薪不过如此。

    于是，他在离家之前还顺便带了三枚价值不菲的玉佩。皆是上等好玉，再配以玉匠大师的手笔。哪怕是去典当行挨宰，少说也能当回来两三万两的银票。

    他还就不信，在青楼里还有万两银子解不开的丝衿。

    啪嗒！

    小丫鬟前脚把人送到，后脚便一声不吭地合上门退出了房间。这回伺候客人的可是云裳坊阿妈，她一小小奴婢万万不敢在房间里过多逗留。

    屋里，红绣着了一身梅花纹纱袍。细如蝉翼的丝绸锦缎层层叠叠的交织在一起，隐隐透出她那羊脂般细腻的脖颈与素臂，当真比昨日初见时更为挠人心魂。

    “好看么，公子。”

    见卫攸毫不掩饰，直勾勾地欣赏着自己。红绣也不恼，反倒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挑逗之色。

    “红袖jiejie当真是绝色，我总以为倾城倾国一词本是谬言，现在看到jiejie，才明白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尔。”卫攸感叹一句，自顾自倒上一盅桃花春，抬头便一饮而尽。

    酒的烈性极低，入喉似是春水，回味中带着丝丝甜味与桃花的芬芳。

    确为佳酿，不过……怕是喝个水饱也难以醉人。

    红绣漫步至卫攸身侧，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许玩味，道：“公子出手如此阔绰，不知能否告诉红绣，公子来自何处？”

    “打渭州府来的。”

    卫攸自然地回答道，话语中没有半点遮掩自己身份的心思。以他家在大周的地位，如果自己突然失去行踪，反倒会被有心人乱嚼了舌根。

    “渭州府？”红绣轻笑着，玉指点在卫二少的肩头，弯下身子轻轻在公子哥耳边，似是呢喃地说：“可是……奴家听闻渭州府的二少爷出门时只带了五百两灵石。公子难道想强留在奴家屋里过夜不成。”

    “？”

    当听到五百两从女子唇瓣中飘出的那一刻。“震惊”二字瞬间爬满了卫攸的脸庞。

    接着，震惊之色化为警惕、再由警惕转而疑惑、疑惑酿成苦涩，最后某人整张俊脸都垮了下来。

    瞬息间的变脸功夫，逗得红绣在一侧不禁发出了足以魅惑男人心智的笑声。

    只可惜，这笑声没能让卫攸苦涩的心情好转半点。

    知道卫家二郎出游五洲的人有很多，无论是与卫家交好的还是交恶的势力党派，都听闻甚至知晓卫攸的事迹与出行路线。

    可是，这随身携带五百两的事情，却只有卫家人自己知道，毕竟哪位探子会无聊到去探查卫家二少爷出门时带了多少钱的？

    然而，眼前这位红绣姑娘能道出、敢道出此等百无一用的消息，那必然只有一种可能——她私底下与某位卫家人有着极好的交情。

    好到足以在扯家常的时候无意中提上这一嘴。

    思来想去也猜不透是谁说漏了嘴，二少爷只能主动问出口，道：“敢问jiejie……怎的知道我出门只带了五百两？”

    “嗯～有个叫卫仲柔的姑娘告诉jiejie的~说是……”，红绣眼中的恶趣味愈发浓郁，手指轻轻抚着卫二少爷的下巴，整个人几乎半依在对方肩膀上，“我们家归海长大了～终于懂得男子汉大丈夫，既持三尺剑，自是要走遍天涯的。

    要我说，归海那五百两还是给得太多，如果我当时在府里，怎么也让他只带一百两出府。”

    说话之间，红绣的声线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本还是娇柔诱惑的嗓音突然英气了几分——那是他姑姑卫楠卫仲柔的声音。

    但……卫攸不经意间瞥了一眼身边女子不似作假的胸襟。心中笃定，这位绝非是那明明只大自己四岁，却老是仗着辈分揍他的小姑。

    “咳咳，没想到红绣jiejie还会这等口技，真是令归海大开眼界。这个……时间不早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做，jiejie你看，要不我先走？”

    卫攸牵强地露出笑容，心中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心思，只是想快点溜出阳山郡，离渭洲越远越好。不然的话，一旦被他小姑知道自己刚出府不过百里路就花大价钱在青楼风流，怕不是能千里追杀过来把自己腿打折。

    “什么事儿这么急躁呢？”红绣愈发觉得眼前的公子哥儿和她从前见过的大不相同，心中逗弄之意更甚，殷红的唇瓣几乎凑在卫攸的耳坠上，“这点儿口技算什么~jiejie还有更擅长的口技，弟弟方才在楼下不是说想试试么？”

    “……”

    嗅着身边妖媚女子的胭脂味儿，此刻的卫攸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

    “那什么，姐～我错了。”

    不等红绣继续说下去，二少爷连忙讨好地打断道：“这事儿，jiejie您看能不能不告诉我家小姑？”

    “噗嗤~”

    话既然说到了这份儿上，红绣自然也懂得分寸不再戏弄身下的纨绔子弟。她站起身，走到卫攸对座坐下，为自己倒上一盅桃花春，说：“看来~归海弟弟出府时，身上可不止带了五百两啊~”

    “哈哈~”

    卫攸打着哈哈，手伸入袖袋里摸了摸，掏出两块玉佩轻放于桌前，道：“全在这儿了，我的好jiejie。都给你，都给你。”

    只见那两块玉佩分别为一枚阴阳鱼、一枚蟒衔尾。前者，阳鱼白如凝脂阴鱼黑如古墨，二鱼交界之处皆有阴阳玉絮过渡，色泽之巧妙堪称鬼斧神工。后者，为一碧翠玉蟒，蟒头从外探入蟒身，口衔其尾。盘蟒中空之处，嵌有墨金环作为点缀。华贵异常，常人根本驾驭不得。

    纵是红绣见惯了这世上的名贵之物，也仍被桌上两块玉佩的华美所吸引。心中不免感叹，这纨绔子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卫国公之子随便掏出一块用以留夜的玉佩，都足够阳山郡各大势力当成传家宝一样供着。

    “jiejie也就是随口问问。”

    红绣站起身，端着酒盅来到雅间的窗边，先是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而后便是足以动人心魄的回眸。

    “卫家公子，这阳山郡近几日恐怕不会太平，还是赶紧离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