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宰客小心被宰 (第1/1页)

    楚头儿！

    当卫攸走进栏子的那一刻，马厩里的老伙计忍不住搓了搓手，当即迎了上去。不仅如此，他还不忘回头给身后的俩个新伙计使了使眼色，暗示他们赶紧把掌柜的找来。

    看看这一身干净利落的游侠儿打扮，再瞧瞧那明显是经过长年累月教导出来的仪态，李四哪能相信眼前这位游侠儿是个真货？

    况且，这位上来便喊着嚷着问最好的马多少价钱，此等绝品的楚头儿不狠狠宰他一刀，李四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市井里混的。

    “哎哟~！爷，您有眼光，想在阳山郡找最好的马，那自然得来咱们黑鬃马商。”李四弯着腰笑容可掬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把卫二少往后房请。生怕下一秒外头会有人把这位爷给抢了去似的。

    “爷，您这是想要什么成色的马？”

    “要两匹耐力好的，我赶路用。”卫攸一扫最前头的马房，几匹高头大马老老实实地或是嚼草，或是张望。

    见楚头儿的视线在几匹良马上稍作停留，李四心里先是一秃噜，莫非是个行家不成？可行家又哪有他这般上门做生意的。

    老伙计按捺了一下心中对宰客的渴望，一伸手，接着说：“爷，您先别急，这前头的马房，那都是给不懂马的人看的，您要好马，得接着往里走才是。”

    “哦？”

    听他这么说，那卫攸也便跟着他继续往里走。

    约莫再走上七八十步路，拐了个角，就是李四口中的“后马房”了。

    与前马房用木板挡着马身，只露出马头不同。这后马房居然颇为奢侈地只用两根铁杆当作栏子，一眼望去，马胸、马前腿、马腹都可见得一清二楚。

    普通百姓认一匹好马，无非讲究个马匹高不高大，马鬃是否亮丽。可要是懂马的人，那必然还要看马前腿是否笔直没有内外八，马腹是否收紧，马后腿关节是否成垂直角。

    再往细了说道，卫攸便不懂了。不过只要知晓以上几点，想在马群中挑出一匹良驹自不是问题。

    正当二少爷观察着后马房里的好马时，黑鬃马商的掌柜赵广已经从伙计处听闻了有楚头儿进店，正快步往二人处赶来。

    要不说这掌柜难当，当赵掌柜来到后马房看见那位所谓的“楚头儿”时，只需一眼，他便立刻从卫攸身上的细节处瞧出一丝端倪来。

    这哪是什么注定要挨宰的楚头儿？李四那不开眼的混子，怕是把人家当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了。

    看看阳山郡的大户人家们，谁家公子哥儿的手指关节有一层老茧的？！

    那分明是拳茧啊，他赵广平日里没少和镖局打交道，能在这岁数打出拳茧的，谁不是打小请高师教的童子功？

    再瞅瞅人家腰间那把佩剑，朴实无华，纨绔子们看得上这种不起眼的铁剑？不在剑鞘、剑首一类的地方上镶金嵌玉，带出去可不丢了圈儿里的面子。

    这位绝对是有真才实学的，怕不是出门游历的某族子弟或是下山之徒。

    宰客宰客，可别宰完了客，夜里被客人拿着真家伙当鸡给宰了。

    做生意，讲究个和气生财不是。

    “这位公子，怎么称呼？”，几眼的工夫，赵广便打消了宰楚头儿的想法，笑道：“鄙人姓赵，阳山郡黑鬃马商的掌柜。”

    卫攸见状不急不慢地还礼，说：“赵掌柜久仰久仰，我姓卫，出门在外想要买两匹耐力足的良驹，不知道掌柜的有没有推荐。”

    “那自然是有的，李四！你个坎子！现在赶紧去郡外的马场，牵两匹最上等的北风驹来。”赵掌柜回头狠狠瞪了一眼李四，又转头笑道：“卫公子，这北风驹是咱们黑鬃马商最拿的出手的良驹，虽然短程速度上比不得那些黄爪骥，但论这长途跋涉的能力，日行千里自不敢说，在官道上每日二百里却也不成问题。”

    听掌柜这么一讲，卫攸点点头颇感满意。日行二百里，那确实是上等宝马。从渭州府去中州帝京也不过三千里的路程，骑上此等好马，十五即可达到帝京。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关于马的话头，唯有李四，在点头离开后于路上出了一背的冷汗。

    掌柜的那句“坎子”，着实把他给吓着了。

    楚头儿，在江湖切口上的意思是有钱儿的。商行里管人叫楚头儿，其实就是冤大头的意思。至于坎子，本义是屋子的门槛儿，后来在道上演变成了“把门儿”的看守。

    他肯定是哪里看走眼了，不然方才掌柜的又怎会气得想让他去当商行的门卫。

    门卫又不是打手，这差事谁当不得？要是被掌柜点名下调成坎子，其实离卷铺盖滚蛋也就不远了。

    马房里的那位游侠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四越想越慌，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些。结果拐个角的工夫，险些撞上了商行里新来的小伙计。

    “小子，你急什么！”比谁都急的李四吹胡子瞪眼地喝了一声。

    那新来的伙计见自己撞了马商伙计里资格最老的李四，只能苦哈哈地解释道：“李叔啊，掌柜的不是最喜喝王二铺子的馄饨么，我方才去东市买，结果人没在东市，然后我又去人家里找，寻思着买几份生食，另盛几碗汤水，回来放后厨煮着也大差不差。”

    “说重点，赶紧的。我还要出郡门去马场牵马去。”李四不耐烦地挥手催促。

    新伙计的眉头都愁成了川，说：“后头可不就是重点么，王二不见了，打昨晚起就不见了。这馄饨买不着，我就急着跑回来，免得大掌柜惦记着这一口馄饨不吃午饭不是。”

    “啥？王二不见了？”李四诧异地惊叹道，“好端端一个活爷们儿也能不见了？

    啧，那这样……掌柜的就在后马房，你去跟他讲去，我还赶着去牵马儿。这眼看未时都快过半，我一去一回怕是戌时才能回来。”

    “那您也小心点儿，这几天，我瞅着咱们郡不安生啊。先是烧饼张那家子惨案，然后昨个儿白水帮又死了几个小爷，今儿王二也不见了。”，新伙计关心道：“李叔，这都快入冬了，天黑得快，你实在不行明早牵来也不打紧啊。”

    “去去去，少跟爷们这儿乌鸦嘴，赶紧跟掌柜说去。”

    李四又烦心地一撩手，迈着步子往外走去。那新伙计见状，也连忙按李叔说的，向内马房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