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馄饨王二和烧饼张 (第1/1页)

    王二失踪了？

    这消息从伙计嘴里传到掌柜耳中，期间被卫二少无耻地偷听了去。

    以他七品明神小圆满的境界，十几步路的距离外有人交头接耳，他纵是有心不想去听，也架不住耳朵自个儿灵光。

    昨天下午还好好的，今天冷不丁失踪了？总不能是为了阿呆手里那半两灵石而抛妻弃子吧？

    这又不是话本里的讽刺笑话。

    卫攸面色如常，心底里琢磨起有关王二的事情。边上，赵掌柜听伙计述说完有关王二的事情后，无声地叹了口气，转头又向二少爷笑脸相迎而来。

    “卫公子，今晚便要领了马么？”

    “不急，明儿个也行。”卫二少从兜里摸出两张银票来，总计二百两灵石，道：“我先全额付了，明日晌午后来牵马。”

    他一边把银票塞到掌柜的手里，一边托词说是下午也有要事，这便得走了。

    赵广见状也不挽留，连忙从袖袋里取出一枚似铁似木的小牌来，说这是黑鬃马商的客牌，有了这客牌，去到任何一郡的黑鬃马商里，伙计门房都会好生招待。

    二少爷自不客气，拿了令牌，再次作揖后离开了马栏子，又往东市方向走去。

    ……

    申时，东市西侧偏北，地丁巷子。

    花了些许时辰，卫攸方才找到了王二的住址，因为与阿呆昨日才见过，于是当他敲门拜访时阿呆轻而易举地认出了他的声音，因而也没遭到王二家的排斥。

    王二媳妇红着眼圈儿打开了屋门，身后的阿呆也哭丧着脸跟在自家娘亲的脚后边儿。

    “娘，卫哥儿是大侠！可以帮俺们找爹。”，大虎拉了拉娘的衣摆，不等大家反应直接说道：“俺爹昨天说要去张叔家看看，然后一晚上都没回来。”

    阿呆他娘一听，顿时急了，一巴掌拍在自家儿子头顶，自顾自地训着：“让你多嘴！谁让你多嘴的！”

    不明就里的王大虎倒是觉得他娘打的巴掌不疼，可心里那股子委屈劲儿却被一手打了出来，小矮墩抿着嘴先是不说话，等把眼泪吸回鼻子里后这才握着拳头大吵大嚷起来。

    “俺爹不见了！俺娘也不报官！俺爷就在屋里叹气！你们不去找俺爹！俺自己去！！！”

    虎犊子气哼哼地刚想往门外走，结果直接被他娘领着衣领拖了回来。

    “你懂个什么！！！”

    娘俩当着卫攸的面你来我往纠缠了一番，惹得二少爷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愣愣地看着母子二人闹腾完事儿。

    待到一大一小的情绪冷静了下来，卫攸这才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听大虎的意思，王叔失踪了，你们还没报官？”

    “报官，报什官！”王二媳妇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说道：“冬子一家那么惨，报官之后又有甚用？最后官老爷还不是一句人证物证不齐给打发走了。”

    “打发走了？”

    “可不是打发走了……”

    在王二媳妇儿断断续续、废话连篇的诉说之中，卫攸总算是先把那烧饼张的事情给理顺了气。

    烧饼张，原名张冬。因为自家做的烧饼与普通烧饼不同，油腻酥脆还带有弹性，所以在东市颇有名气，因而被唤作烧饼张。不过这烧饼再怎么美味也是干粮，吃多了嗓子总归是燥得慌。于是乎，张冬一合计索性便与煮馄饨的王二一起搭摊，二人合伙干了三四年，生意红火得让周边摊位眼红不已。

    只不过这老天爷似乎是见不得张冬过上好日子，半月前，有几个混混莫名闯进张冬的家里。也不知他们是喝酒喝大了还怎么的，居然大白天的打算调戏张冬的妹子，结果不成想那张家妹子是个烈性子，挣扎之中不小心额头磕着了墙，直接当场断了气。张冬他那老爹也在与混混纠缠时被打成了重伤，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周边邻居上工时间还在家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不敢上前出声阻止。幸好有个娃娃胆大，偷偷溜去东市把这事儿告诉了张冬。

    烧饼张一听自己家里闯了贼人，当场红起眼，抄上一把用来切饼的刀子就往家里跑。只可惜等他到家时，那伙贼子早已溜没了影。家中只留下还吊着一口气的老爹和没了脉的妹子。

    “冬子惨啊，之后他去报官，又当掉家里的好货给他爹找郎中。结果官差愣是没寻着那伙贼子，他爹一听这事儿，哪还能挺过来，没几天也走了。”王二媳妇儿越说越激动，道：“我男人是个热心肠的，昨个儿公子不是给我家大虎塞了五钱银子么，我那男人不好意思拿，又寻不到公子。便想着去冬子家把钱分给他点。

    结果……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

    听完王二媳妇的话，卫攸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勉强保持住心神的躁动，再问：“所以，这和你们不打算报官有什么关系？”

    “我哪敢报官！我男人是去冬子家后没了消息的，冬子那案子官老爷明摆着不想管。我虽没多少见识，但是这两件事串一块谁看不出问题来。与其报官，还不如请个镖牙子帮忙找我男人。”

    “你请了镖牙子？”

    卫二少一愣。镖牙子，其实就是镖师的意思。只不过与前朝的镖师不同，镖牙子不仅押镖，还兼顾了寻人寻物、护院保人一类的私活儿。

    反正只要不是主动犯大周律的事儿，价格到位镖牙子就到位。

    “是，是这样的。所以，卫公子也不需要为了咱们趟这浑水。”王二媳妇儿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无奈下点头回答。

    见王家人不好接受自己的帮忙，卫二少爷也没做不讨喜的举动，再安慰几句后离了地丁巷子。

    结果他前脚刚走到巷子口，后脚便听到阿呆在身后轻轻喊他。

    回头看去，见那小子不知是爬树翻墙还是钻了狗洞，居然独自一人偷跑了出来。

    “卫哥儿！”

    阿呆见卫攸停下脚步，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把手里攥着的一小袋东西硬塞进卫攸掌心。

    似是铜钱，却又不止有铜钱。

    卫攸挑眉打开一看，见麻布里叠着十来文铜币，铜币上头还堆着用糯米纸层层包裹好的粘糖，以及两颗看上去颇为漂亮的雨花石。

    他向来心思活络，岂能不懂娃娃的意思，笑问：“怎么，你也想雇镖牙子？”

    “嗯！”

    王大虎用手背擦了擦眼皮，猛地点头。

    “俺知道这些请不起大俠。不过等俺长大了，卫哥儿来俺家吃馄饨可以不要钱！”

    “当真不要钱？”

    “一文钱都不要！吃垮了俺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