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物 (第2/2页)

足够的时间，让我造出一二十个这样的怪物，那么我当然能随意给你一两头去挥霍。可现在这一头是我们唯一的底牌，难道你要虚掷在这村子里么？”

    答儿赤一把抓住老者的肩膀，瞪着血红的眼睛，凶恶如野猪。“老头子！现在我们只能进，不能退！一旦有一个弟兄落在他们手里，我们的位置和计划就会暴露！那个大家伙有多厉害我清楚！箭矢射不穿它的皮肤，子弹也只能叫它更加狂暴。只要它加入战阵，我们就能攻占这个村子。干吧！”

    老人叹口气，叫来两个骑兵，小心翼翼地揭下那件斗篷。那是个牛头人身的怪物，一对尖锐的牛角和手中的两把板斧叫人不寒而栗。两个骑兵慌忙退到一边，连答儿赤也赶紧向他的卫士靠拢。他们骑乘的战马都是能顶着弹雨冲锋的鞑靼马，但现在也匹匹发出不安的嘶叫声。

    萨满在牛头怪身边念出一串串叽里咕噜的咒语，又把一碗药水泼到那个硕大的牛头上。怪物登时睁开一对猩红的牛眼，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在场的人没有不心惊rou跳的。

    老者壮起胆子，握住怪物的鼻环，把它牵到主街前。一松手，牛头怪便径直往街对头奔去。五十多个鞑靼兵，步行跟在怪兽后面，但走得很慢，挤成一团，答儿赤怎么呵斥也不管用。相比斯拉维亚人，他们明显更惧怕面前那个随时可能失控的大家伙。

    看看自己的“杰作”，又看看不停大喊大叫的宰桑，萨满不禁在心底冷笑：“假若我像大兀鲁思的大萨满那样可以驱使成百上千的人马兽和牛头怪，汗庭也要受我支配，怎会屈居你一个庸人之下！”

    那个怪物闹出的动静很大，一百个骑兵也比不上，很快成了主街的焦点。民兵们从未见过这等怪物，惊吓之余，把所有的火枪都对准它。弹丸不断往它那庞大的身躯上招呼，不但没有将之击倒，反而刺激它往前方进行狂暴的突进。

    瓦列莉娅见识过努恩军中编成团队的魔怪，因此没有被区区一个牛头怪吓倒，只是好奇那些穷困的鞑靼部落怎么拿得出这种东西。但村民们哪里见过这种架势，纷纷丢下武器，四处逃窜，拦也拦不住。一个民兵位置靠前，干脆连逃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怪物冲到近前，才举剑欲挡，被一斧砸成rou泥。

    “矛枪上前！火枪抵近射击！抵近射击就有效果！”瓦列莉娅喊破嗓子，然而应者寥寥。只有塞契兵和少数勇敢的民兵排成一个半月的小阵，但过于单薄，恐不堪大用。

    眼看牛头怪将要扑到近前，女中尉心中凄然，咬咬牙，从地上拾起一根铁矛。这时她才发现有个人一直紧紧跟在自己身后。

    “您在这里做什么？”

    左澄扬扬手里的手铳。“是您让我待在您身边的。而且您说抵近射击有效果。”他刚刚便换上了渡鸦魔君赠送的银弹，至于这种特制子弹对牛头怪有多大杀伤力，他心里也没底。

    面对瓦列莉娅和塞契兵的矛尖，牛头怪大吼一声，放平一对牛角，冲将过来。左澄瞅准时机，果断放枪，正中那个硕大牛头，在上面留下一个显眼的血洞。怪物身形猛地一滞，虽然仍在嘶吼，但气息明显弱了不少。

    瓦列莉娅见机怒喝一声，挺枪而上，矛尖径直戳进牛头怪的粗大脖颈。另外几杆长矛也几乎在同时刺入它的腿部和腹胸。瓦列莉娅使出全身气力紧握枪柄，此时竟看到牛头怪身上生出几块黑斑，且在不断扩大和腐烂。

    牛头怪用尽最后的生命力，举起板斧，准备往前砍去。然而板斧还未落下，它那庞大的身躯便轰然倒塌了，连带压断了几杆长矛的矛尖。原来拉古京及时从后面赶到，一斧头劈在怪物的宽阔脊背上，彻底终结了它。

    不远处的鞑靼人见到本方的最大倚仗竟被如此轻易地杀死，爆发出一阵惊叫。他们呼朋引伴，转头向山岗上发疯似的狂奔。其实瓦列莉娅等人早已精疲力尽，不可能再去追杀他们了。

    鞑靼人回到山岗上，以最快速度跳上马，四散奔逃。答儿赤大声呵斥，叫他的卫士射杀了一两个逃兵，依然无济于事。就在这时，山岗上传来斯拉维亚人的呐喊声，不知从哪杀出一队骑兵。

    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来了多少人。答儿赤吓得魂飞魄散，拨马就跑。没跑多远，只听“噗嗤”一声，一杆骑兵长枪的枪头便从他的胸前探了出来。追兵把枪头拔出，这个绰和特部的宰桑就从马背上跌下，死透了。

    老萨满策马往林子里狂奔。由于眼神不好，不慎撞到树上，整个人摔个瓷实。老人勉强爬起来，后脑勺便挨了一刀，扑倒在泥地上。鲜血顺着他脸上和脖子上的干枯皮肤淌下来。

    弥留之际，他自言自语道：“为了一个不着边际的宏大美梦，汗盲目地押上全族人的命运，弱小的绰和特部的灭亡也就不足为奇了。不过，呵呵……伊萨克堡那些手握权杖的家伙又会有何种结局呢？毕竟面对努恩人，你们也不过是不自量力之辈罢了……”

    山岗上的喊杀声告一段落。维克多举起长枪，枪尖上挑着半颗血淋淋的心脏。他左看右看，啧啧称奇。

    回到村里，他看到了那具腐臭的怪物尸体。“你们怎么干掉这个大家伙的？”

    瓦列莉娅把经过复述了一遍。左澄很刻意地补上一句：“银弹是我们京城的外国工匠制作的。”

    “诶，我们的松鼠先生总是藏着有用的东西！”维克多欢快地吹了个口哨。